今夜无月,星子也黯淡。秋风透过未合严实的缝隙刮进来,吹得脸上未干的痕迹生疼紧绷。
乐西抱了抱胳膊,眼神空洞,盯着虚空一角。
她从前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很坚强的女孩子。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变得孤僻又爱哭。
回忆慢慢拉长,又渐渐放大,蓦地看见乐初拎着个大箱子闯入视野。
女孩带着乍一看就能让漂亮女生生出敌意的长相,突如其来的,硬生生闯入了她的世界。
那天她明明很累,状态也不佳,可她人往门口一站,周身明艳的花朵都变得不值一提起来。
她长得真好看啊。
乐西当时想。
她故意靠近与她关系不怎么样的乐南,后来又营造出乐南跟她相处很好的氛围,就是想看看这个后来者会怎么样。
可她的表现差强人意。
她似乎根本不介意。
不介意家里人对她是冷或热。
也不介意自己初来乍到会不会受人嫌弃。
她就像是马路牙子上随意翻飞一粒沙,任何人都管不了她,她也不想介入任何人。
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对她毫无威胁力的人,夺走了她越来越多、越来越重要的东西。
就在今晚,自己最引以为傲的,乐中康的重视,乐初也轻而易举夺过去了。
那个冷冰冰的眼神……
乐中康看她,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其中的质问藏都藏不住:你凭什么来?
他期待的不是她。
而是那个曾经掌掴怒骂呵斥过的新回来的亲女儿。
乐初回到家时,院子里的灯已经熄灭了。
穿过院中小门,能看到王姨房间的灯还亮着,柔柔一抹黄光,应该是在播放房里放着的乐家从前淘汰下来的小电视。
屋子里静悄悄的,柳盈应该还没回来,也不知她娘家是做什么的,三天两头出别扭,柳盈忙着去美容院之际,还得赶回去看看。
当然,究竟有多少时间回娘家,多少时间跟乐中德鬼混,乐初就理不清楚了。
乐中康也是甚少回家的人。
乐初抱着警惕,轻轻带上玄关门,换上拖鞋,她脚步轻轻进了客厅。
没人?
怎么回事?
乐南一直伏在楼梯扶手上,居高临下盯着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见她回来,朝她招了下手:“爸已经睡了,不用做出贼一样的动静。”
乐初无语瞪他,三两下爬上楼:“到底怎么回事啊?还有你之前说的,白时、白家的事。”
乐南手插在裤兜里,眼神带着怜悯和可惜:“本以为你会挨顿骂呢,没想到没看着,爸身体不舒服,早早睡了,可惜呀可惜。”
乐初给了他一拳,拉着人进了房间。
他没个正形,天冷了仗着家里暖和,只趿拉个人字拖,穿着大夏天的海边风花花短裤衩,上身套个薄背心,斜斜往门框一倚:
“我这不是喝多了吗,一时半会真没想起来说。是白时亲口告诉我的,爸他们都不知道。”
乐初迟疑了会:“他们?是商场上的人都不知道?”
“当然,现在只有你知我知。”
乐初笑了笑:“其实他也亲口告诉我了。不过我没觉着这是个多大的事。”
乐南舌挢不下,凑近了拉着她往书桌边走。
虽然房间隔音不错,总挡不住乐西那狗玩意儿爱偷听给他留下的心理阴影。
乐初被他按在椅子上坐下,一脸不解。
“这还不叫大事?你知道光阳市的老大是谁吗?”他立在她面前,像堵山似的,恨铁不成钢。
乐初好歹从前也是个读文科的:“人民。”
乐南敲她脑门:“是白家。”
乐初差点忘了,这个世界跟从前的世界略微有些出入,从前那个令人怀念的祖国都是民主和谐的,而这里的国家都是分帮拉派那味,谁强谁当老大。
类似上一世古代的分封制。
不过目前来看,穿越到的这个世界一直都挺和谐的。
没发生什么战争、战乱或大暴压。
“强龙还压不过地头蛇,这一带都是白家说了算。”乐南深吸一口气,又教育她,“从前好歹有个齐家能与白家相抗衡,可如今白家收敛气焰,以无后为由,渐渐淡出世家大族的视野,齐家一家独大,能有什么好结果吗?”
乐初想不到他这个玩乐头脑还能想这么长远,点头称是:“历史上没有哪一家独大了还能独善其身的。”
乐南哼哼两声:“所以呢,白家突然有后,这对整个光阳市来说,都是件大新闻大消息!”
乐初隐隐能猜到些什么,但她又说不准。
“你想说就说吧!”乐南扯了把椅子过来坐下。
“白家蛰伏这么多年,肯定是不想当那个被后来崛起的家族打掉的出头鸟,说不定白家曾经就是因为太辉煌被针对过,甚至有灭族的风险,所以才瞒着世人说无后,也好转移一下世人的注意力。”
乐南眼中隐隐放光:“不错不错,就是这个意思。”
乐初点头:“这里头还有一层,齐家独大多年,肯定有别的大家族大企业看不过眼,在白家低调的同时,还会有别的厉害人立起来,足以与齐家抗衡。”
乐南拍桌,沉闷的声响吓乐初一跳:“正是这样!白时在这个关头主动告诉我们他是白家的人,你觉得他会是出于什么目的站出来这样说?”
乐初不是白时,也不是那个隐居神秘的白老爷子。
从她的角度出发,能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