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国的北端,一个不为大众所熟悉的小镇上,有一对条件尚算不错的夫妇。
新上任的奉举县县长干的第一件大事,就是扫黑除恶。
一队队警察调查抓获到所有涉猎的犯罪分子后,县长表示很高兴,奉举县的职务人员效率挺高啊!
于是又开展扫黄打非。
只是他兴奋的太早,第二项任务迟迟没有完美收官。
眼看就要过年了,县长就急了,怎么你们第一项任务做的这么好这么快,第二项任务就完成的这么艰难呢?
底下终于有人反应道:“县长,您呆了这么久难道还没有看明白吗?奉举县,它就是个贫穷落后,十个男人七个讨不着老婆的拖后腿大县。您扫的事,可这扫黄……说到底有些人之常情可以理解,男人嘛……呵呵……”
县长被气笑了,他又不是没做过调查。
奉举县的人口好歹也有十几万人,里头娶不上媳妇的青壮年有一两万人,那适龄的女性不也有一两万吗?你们底下的人都唬我呢?
是啊,适龄女性有啊,可那都是外籍来的,并不是本地人所生。
这些人为什么会愿意嫁到又穷又苦的落后大县呢?
为什么呢?
县长恼怒了,反应过来下属们的意思,立即开大会,严查拐卖妇女儿童的犯罪行为。
这一查就持续了好些年头,直到这位县长快要被调到别地去了,打拐行动才将将落幕。
乐初就是在县长被调走的这一年被找到的。
她的养父母算是当地靠手艺养家的良家人,并不是像其他人家那样花钱从人贩子手里将她买来。
养父宋志是个哑巴,天生说不了话,从小受尽白眼,长大了跟着当地一个木匠师傅学技术,后来继承师傅手艺,专门接些做板凳、裁接木板定做柜子这样的活计,攒了好些钱娶的邻村姑娘做媳妇。
作为镇里比较体面的人家,夫妻俩并没有得到体面的看法。
两人结婚不到一年就有了孩子,本是一件喜事,但胡美凤有身孕八个月时不小心流产,孩子没保住,大人身子受了不少伤害,后来好些年再也怀不上。
夫妻二人只好商量着去孤儿院收养一个,恰好乐初被人贩子拐到那,夫妻二人一眼相中,就这么花了全家大部分的积蓄,抱养了个女娃娃。
那个孤儿院其实并不全心福利儿童,而是个切切实实的黑心交易院。不少被拐带的幼儿都通过层层关系被卖到里面,又以不菲的价格“送”人抚养。
很多娶不上老婆的人,就从里面买个童养媳,养大了也能结婚繁育后代。
乐初从里面被抱养出来,成为宋家的女儿,算是幸运的。
有重男轻女却又不得不养个女儿补贴自家儿子的家庭,拿着养女当奴婢使唤。
那个思想极其落后的地方,存在不少诸如此类的现象。
乐初的养父宋志虽不会说话,但与妻子二人努力赚钱,将她养的白白胖胖的,该吃该花的钱一分不差,待她完全如待亲生。
有的家里为了省钱,让女孩在家干活,只供男孩读书,但宋家却为了让她上学花销巨大,找老师报补习班都能花掉家里一个月的生活费用。
胡美凤听说镇上新到的一种牛奶对孩子身体好,于是宁愿一天多打两份工,也要给乐初订上那种牛奶。
十岁以前,乐初根本没想过自己会是被他们抱养的。
直到警察找上门来,当时的乐初名叫宋希望,警察对她说,找她爸爸妈妈了解一些情况。
乐初趴在窗口,警察没让她进去,她却在外面听了一清二楚。
胡美凤一直哭,她一直强调自己从来没有亏待过孩子,也根本不知道那个孤儿院都干那些勾当,她真的只是想要个孩子,好好将她养大。
宋志则一直低垂着脑袋,他说不了话,可神情一直很低落。
最后宋志拍了拍妻子的手,朝警察同志点头。
乐初被警察带走前,胡美凤还笑着抱她:“我们希望要去外婆家住了,到了那里要听外婆的话,知道吗?要想爸爸妈妈,别忘了爸爸妈妈……”
胡美凤说着自己就哭了起来。
乐初那时候不懂,以为是去亲外婆那住几天,妈妈为何这么伤心?
她保证说自己会快点回来,胡美凤撒了手,望着警车离去的方向,出了很久的神。
乐初这一去就是三年,十三岁才受不了逃出来,一个人拿着攒下的私房钱回来看望养父母。
她的亲妈非常嫌弃她,亲外婆倒是对她很怜爱,可她却只觉得陌生害怕。
她没有去到胡美凤母亲家,而是来到几千公里外的小鱼村,这个外婆非彼外婆,这个妈妈也不是那个疼爱她的妈妈。
十三岁的乐初第一次一个人出远门,谁知磕磕绊绊赶到养父母家中,却被胡美凤搂着又亲又打。
大人心疼孩子这么胆大,这么小的年纪就敢独自出远门;孩子只觉得委屈,哭着喊着妈妈。
乐初经常被亲妈打,就是受不了那个“家”才逃出来,现在又被最思念的母亲痛打,整个人如遭雷劈。
宋志与胡美凤第二天就将乐初带回了亲外婆郝诗那。
郝诗心疼孩子,感谢他们夫妻二人如此慷慨,却也不得不跟孩子从前的养父母立个规矩。
以后凡是节假日,只要乐初愿意,她都可以送孩子去跟养父母团聚,只是平时还是得在小鱼村这边上学,毕竟奉举县那边情况特殊,怕让孩子见多了重男轻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