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宁再回自己病房时,宫和泽因为薄斯年醒了,也没再多问她什么。
一直到医生进来再给陆宁做了复查,说没问题了,再给她挂了瓶消炎药,说是稳定一下。
陆宁打着点滴不好动,窗外夜色也深了,索性在床上躺了下去。
宫和泽关了灯,躺到了她旁边的陪护床上,还是不说话。
这样的夜色里,病房里异常的沉寂。
良久后,陆宁轻声开口:“师兄,你睡了?”
“没有。”宫和泽没好气地回她。
陆宁将身体侧向他那边,“你还在生气啊?”
还是一声没好气地回应:“没有。”
陆宁沉默了片刻,再开口的时候,心里有点紧张:“师兄,我想跟你商量件事。”
“不同意。”
“我还没说啊。”陆宁皱眉。
黑暗里,明显不爽的声音:“你现在脑子里能有什么好事?”
陆宁深吸了一口气:“好,不跟你商量了。”
“嗯,睡觉。”
话音刚落,陆宁声音又响起:“不商量,我跟你说件事吧,我打算去薄斯年那里住段时间。”
“啪。”灯打开的声音,宫和泽“蹭”一下坐了起来。
“你刚刚说什么?”
陆宁淡然对上他的视线:“我说,我想去薄斯年那里住段时间,半个月,他答应把小蕊的抚养权给我。”
“所以你现在是杀人偿命不够,要再去卖身?”
陆宁抱住被子,坐了起来,面对着他:“师兄,你别这样说话行吗?”
“那你现在是在干些什么?”宫和泽黑着脸凝着她。
陆宁面色平静:“我要跟他离婚,再拿到小蕊的抚养权,这两件事情我必须做。
他答应了会先跟我离婚,再签抚养权的合同,我只是跟你说一声,你拦不住我的。”
“除此之外呢?”宫和泽视线定在她脸上:“医院里没能让你如愿杀了他,你是想借这半个月的时间,顺便再试一次?”
陆宁眸光侧开来,避开了他的视线,没再出声。
宫和泽眸光冷了下去:“这就是你费尽了心思,改名换姓再回国的目的?”
陆宁放在被子下的手,攥紧了被角。
“不是,从我改名林蕊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没想再跟他有瓜葛。
是他不放过我,执意要将我的身份翻出来,我现在不是林蕊了,那些仇恨我做不到再忘记。”
宫和泽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终于放缓了语气:“鹿林,那个男人救你,不是为了让你再毁了自己的。”
他看到她抬头看他,她眼睛里有很深的恨意,而更多的是茫然。
如同一个迷路的人,不知道自己该去往哪里,该选择做什么。
她将头埋进了被子里,没再出声。
她想杀了薄斯年,很多时候,一想到宋知舟沉入海底的那一夜,她就感觉难以控制住自己的那种冲动。
就像今天,她故意让薄斯年不吃药,再差点害死了他一样。
可等那种冲动散去的时候,她又禁不住想,如果她真的做到了,杀了薄斯年,再偿了自己的命,那宋知舟该对她有多失望?
他救了她,应该最希望的是她好好活着,而绝不是活在过去活在仇恨里。
她甚至很想去问问他,如果那天夜里,活下来的那个人是他,那这些年他会去做什么?
他会不会选择,去安安心心地做一个好医生?
她想,他不会的。
宫和泽轻声开口:“如果你一定要这样选,我可以不拦你,但前提是你保证不伤害自己,也不去伤害薄斯年。”
“我尽量。”陆宁终于回应。
宫和泽身体前倾,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你的人生还长,还有需要照顾的父母和女儿,总得为自己留退路。”
她的眼眶,在听到“父母和女儿”的那一刻,泛了红。
“我说了,我尽量,其他的我保证不了更多了。”
宫和泽张了张嘴,到底是没再多劝了:“打算什么时候去?”
“后天吧,”她迟疑了一下。
“明天早上出院,然后把画稿和工作整理一下,再忙完后天上午的画展,就过去。”
“睡觉吧,不知道你脑子里怎么想的。”宫和泽回身上床,等她躺下,再关了灯。
夜色沉沉,这一夜睡得并不好。
第二天一早,宫和泽替陆宁去办了出院手续,再回病房接她离开。
出病房时,薄斯年跟苏小蕊站在隔壁病房的门口,看向她这边。
陆宁扫了一眼,想直接离开,又想着该多培养和苏小蕊的关系,还是开口跟她说了一句。
“小蕊,要照顾好自己哦。”
苏小蕊眼睛亮了亮,点了点头,又还是有些怯怯地开口:“我跟薄叔叔,等妈咪回家。”
陆宁不经意蹙了下眉,可这话是苏小蕊说出来的,她也不好反驳什么。
含糊地“嗯”了一声,宫和泽扶着她离开。
她本来可以自己走得好好的,宫和泽突然搀扶她,让她有些莫名其妙,也并没有注意到身后薄斯年暗沉了一些的眸色。
直到他们消失在了走廊尽头,苏小蕊才抬头看向薄斯年:“薄叔叔,是这样说的吗?”
“对,小蕊很聪明。”薄斯年多看了眼走廊的方向,显然是心情很不错地勾唇。
他俯身想要抱苏小蕊时,站在一旁的陈叔立刻出声阻止。
“先生,您胃病刚好了些,还不适合多耗力气。”
薄斯年难得地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