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宁面色不好看,在他对面沙发上坐下,再看着他:“顾源在你这?”
薄斯年“嗯”了一声,答非所问:“怎么不请宋医生进来坐坐,收那么紧?”
“我问你,顾源是不是在你这。”她皱眉,不耐烦地开口。
旁边端茶过来的佣人,立刻将头低了些,小心将茶放到了她面前。
薄斯年沉默了一秒,再应声:“嗯,在地下室。”
“你疯了?!”陆宁“蹭”地站了起来,冷着脸凝视着他。
“现在警方正在调查他,你这个时候把他弄来,知道有多危险吗?你没有任何权力这样私自扣留他!”
薄斯年眸底浮现一丝不悦,又迅速敛去:“阿宁,心软和善意别用错了地方。
刚刚他把你堵在洗手间里,到底是瞎了眼跑错了地方,还是对你动了杀心,你我心知肚明。”
陆宁看向他走近过来,往后退了一步:“那些事情警方自然会调查,轮不到你来惩恶扬善,把他放了。”
“不放。”薄斯年站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将脖子上的领带松开来,丢到了沙发上。
“他根本没留下什么证据,包括一个模糊的指纹都没有。等警察调查清楚,你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陆宁沉默看了他两秒,直到他微微蹙眉,将视线侧开来。
她声音努力放缓了些:“他要是在你这有个好歹,你难逃其咎,不值得。警方一旦深究,之前顾琳琅那些事情,保不齐也会查到你身上来。”
“我管不了那么多,他多在外面待一天,你就多一天危险。”
他声音沉了下去,不愿意退让,却又不去看她动怒的目光。
陆宁咬牙再沉默了片刻,冷声说了一句:“我会不会有危险,跟你没有关系。”
“那我抓不抓他顾源,也跟你没有关系。”薄斯年声音低了些,赌气一般应了一句。
陆宁一口怒气梗在喉间,沉默看了他半晌,再说了句:“好,随你。”
她经过他身边,径直往外面走。
身后薄斯年随即追过来:“让他留在外面,你不安全。”
陆宁不应声,脚要迈出门外时,薄斯年伸手抓了下她手腕,被她甩开来。
他声音没了底气:“那我带你去见他,你要他走,就让他走好了。”
她步子顿住,再回身看他:“好。”
薄斯年垂眸看了她一会,再回身带她往里面去地下室。
经过后院时,陆宁突然想起什么来,出声问了一句:“小蕊呢?”
“她有些感冒,今天睡得早。”薄斯年应着,下台阶去地下室时,光线略暗,他走在了她前面一个台阶。
陆宁“哦”了一声:“怎么突然感冒了?”
他淡声应着:“小孩子感冒着凉是常事,你只是太久没有带她了。”
她没再出声,走到了地下室门口,在门外多站了一会。
薄斯年已经发过信息给小赵了,现在里面已经安静了下来,推开门时,里面有血腥味传出来。
陆宁手下意识撑了下门外的墙面,皱眉时,干呕了一下。
薄斯年回身看她:“你没话跟他说的话,其实也不必进去。”
她撑住墙面,微微俯身,深呼吸让自己适应了一会,再走进了房间。
房内顾源跪在角落里发抖,脸上身上有未干的血迹。
她压制住了那种隐隐作呕的冲动,看到角落里的人时,手下意识抓紧。
顾源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立刻惊恐地将头低了下去。
陆宁坐在离他较远的地方,逼自己去看着他,去适应和克服那种恐惧感,良久后,再开口。
“你不必继续装,我知道是你。洗手间里也一样,你故意低头不看我,但你眼底的杀意,也并非掩饰得滴水不漏。”
顾源手抓紧了一下,还是低着头:“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我只是不小心走到了那里,你们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咄咄逼人。”
“你想杀我,就算我当时喊了人,你也不是来不及动手。但你为什么又没有杀?”陆宁看着他,看着他埋低了的头,和瑟瑟发抖的身体。
眼睛骗不了人,在洗手间里时,他抬起头的那个瞬间,她在他眼底看到了杀意。
那不是她的错觉,她可以肯定。
顾源还是摇头:“我没有,我没有想要伤你,我只是走错了地方。”
凝视着他时,陆宁脑子里想起死去的顾星河,死去的顾琳琅,想起从轮椅上着急摔下去,再不顾疼痛跪到她面前哭求的顾夫人。
顾家遭遇了一场劫难,无论原因是什么,顾源都是最无辜也最悲惨的承受者。
他承受了两年牢狱,承受了丧子之痛、丧女之痛,承受了企业破产一无所有。
她不是心软的人,自从当初从精神病院出来后,她就不曾对顾家的任何事情心软过。
哪怕是前不久,她得知顾琳琅车祸死了,顾夫人瘫痪了,她也没感到半点怜悯。
但此刻,她对顾源感到了心软。
当年薄斯年气急了时,曾跟她说过一句,“养女不教,父母之过。”
那话错了,顾琳琅的一切过错,本不该由顾源来承受。
她沉默看了角落里的顾源良久,再淡声开口:“顾先生,我不欠你顾家多少,你顾家遭遇的一切,是你女儿咎由自取,信不信由你。
要说唯一能勉强算得上亏欠的,是我当年识人不清,没能分辨出你女儿的诡计,导致顾星河当了替死鬼。”
她起身,再走近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