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宁努力克制住的情绪,差点崩塌开来,深吸了一口气,再低应着:“我没事。”
他伸手,指腹在她唇瓣上擦了一下,擦下来口红的颜色。
她没有化妆,这样显然只是为了掩饰太过苍白的唇色。
他轻声再问了一遍:“到底怎么了?”
她手指紧抓在床沿,再避开了他的视线,声音有些发颤:“昨天开车不小心追尾了,然后流产了。”
宋知舟面色凝固在了那里,良久没出声。
陆宁咬着下唇,眼眶有些泛红,再开口:“真没事,医生说没有大出血,又输了血打了营养针,没有问题了。”
他伸手抱住了她,将脸挨到了她脖颈,许久才出声:“对不起,没照顾好你。”
“没事,我真的没事,要不然我也不会这么远跑过来了。”她安抚他,却又想哭。
因为心疼唐漪,又担心他有没有事,这么远硬熬着过来,不难受是不可能的。
他将她松开来,再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我去给你拿点吃的过来,你就在这休息,哪里都不要去,等我回来。”
陆宁点头,看向他起身离开,高悬着那么多天的一颗心,这一刻才算是勉强落了下来。
只有这样真正亲眼见到了他,触碰到了他,她才真的能确定,他还是完好的。
她疲累不堪,只脱了身上的大衣,穿着毛衣躺了下去。
床铺有些硬,但她很快就迷糊睡了过去。
他离开的这些天,她没能睡过一个好觉,直到这一刻突然明白,所谓家,所谓心安,都只是有他的地方。
半梦半醒时,感觉他来过,提着一个装着餐食的袋子放到她旁边,再又出去了。
她这一觉似乎睡了很久,梦里时而是唐漪在哭,时而又是他们一起聚餐,谢正举着酒杯说笑。
帐篷里有脚步声陆陆续续进出,大概是担心吵到其他人,声音都是细细碎碎的轻响。
她爬坐起来,看向床边桌子上的牛奶,是泡在热水里的,摸上去还有些余温。
她拿过来喝了一半,或许是因为她这边的声响,有脚步声到了她的床帘旁边。
宋知舟的脚步声她能听出来,走过来的人并不是他,她手里的杯子立刻抓紧了些。
随即是床帘外有男人明显嘶哑的声音:“回来了?”
是齐嘉木的声音,陆宁紧张的情绪才算是放松了下来,出声应了一句:“齐医生,是我,陆宁。”
外面齐嘉木沉默了一下,声音再传过来:“大嫂过来了,没事,你继续休息。”
他话落,回身离开。
本来被宋知舟带来这里,她也没觉得有什么。
床帘遮着,她又睡在最靠墙的内侧。
齐嘉木这样一过来,她才感到了有些不自在,索性也没再睡,靠着身侧的帐篷玩手机。
打开手机才发现,信号是断了的,而且这旁边没看到有地方可以充电。
她把手机关上,再放到一边,呆坐着等宋知舟回来。
已经到晚上十点多了,她脑子里想着唐漪他们事情应该也弄完了,最早也得明天才能有回程的航班,不知道他们今晚住哪。
这样一坐就是半个小时,帐篷里的灯也熄灭了,她坐在昏暗里,有些不知所措。
终于又躺了下去,继续睡得半梦半醒。
大概是半夜的时候,宋知舟才回来。
她已经睡得有些沉了,迷糊听到有人进来,就惊醒了过来。
他将身上的白大褂脱下来,开口道:“是我。”
陆宁下意识吁了一口气,再听到他的声音:“东西怎么没吃?”
“不怎么饿,就喝了些牛奶。”她回他,借着月色看他的脸。
他身上还有消毒水的味道,混着些浅淡的血腥味,大概是手术刚做完,就直接赶过来了。
他拿了衣服:“我先去洗个澡,很快就回来。”
陆宁“嗯”了一声,看向他再出去。
注意到旁边时,才看到他带进来了一个医药箱。
这一次没了睡意,她睁着眼睛,看着昏暗里头顶的帐篷顶。
一直到宋知舟洗完澡换了衣服再回来,他蹲身到床边,再打开了医药箱。
他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在她身旁开口:“把被子掀开,我给你检查一下。”
陆宁“哦”了一声,再拿开了被子,手机的光线笼罩在他的面孔上,打下一片很深的阴影。
他戴了听诊器,给她检查完,再出声道:“晚上没办法验血了,你起来吃点药,我再给你挂点葡萄糖和消炎药。”
她从床上坐起来,看他收了听诊器,再拿出药和点滴药瓶还有针管。
她刚刚还纳闷,他医药箱为什么要背到这里来。
他给她拿了温水吃了药,再拿棉签沾了碘伏擦拭她手背,要给她扎针。
陆宁手微微颤了一下,禁不住问了一句:“扎针好像都是护士来,医生也会吗?”
“没事,我技术还好。”他应了一声,仍是专注看着她的手背,再将针头缓缓推入了进去。
调整好点滴输液速度,他再将点滴瓶挂在了帐篷侧面。
陆宁将身体往里面挪了挪,再是他躺到了她身侧。
“睡吧,打完了我会给你取针的。”他声线很低,声音里都是疲惫。
如同地震中救出来的伤患,需要按照受伤程度分类,再优先救助重症患者一样。
他刚刚离开时纵然再担心她,也不能耽搁了那边急着做手术的伤者,只能先过去做完了手术,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