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斯年应了声“是”,再直接出门去菜园。
他没做过什么家务,在薄家自然不用说,被养母收养的那几年,养母也特别疼爱他,什么事都不让他做。
他开始接触柴米油盐这些琐事,似乎都是因为她。
多年前他们刚在一起时,她那时候才十七八岁,总有很多的想法。
比如她说,男人是应该要为爱的人下厨的,为了证明他是爱她的,她就总缠着他给她做菜。
后来他磕磕碰碰,也算是学了几道家常菜,味道不大好,她每次都吃得津津有味。
之后有一次,她带了一个小姐妹来家里吃饭,那小姐妹实在没忍住暗暗问了她一句:“真的很一般啊,你是怎么吃得这么上瘾的?”
那时候,她眼睛里还有星星,眉眼里都是笑:“你不懂,他煮的泡面都比别人好吃。”
那已经是太久远的事情了,再是如今,他去学习另一个男人的模样,为她洗手作羹汤。
他爱了她很多年,但关于该怎么去爱一个人,他学得太晚了,或者说时至今日,他也还是没能学会。
从他给她下药,再将她带来这里的那一刻开始,他其实就已经彻底输了。
他回不去了,他没能给自己留下半点退路。
摘了青菜再回屋里时,老人拿着一个布袋要出门,看向他说了一句。
“这晚上怕是要下雪了,我这里也没什么吃的,去山下买些吃的回来。小姑娘吃这些青菜鸡蛋的,怕是会不习惯。”
薄斯年想说他去,想到临城这边已经开始四处找人了,又改口道:“好,您路上慢点,手机带在身上。”
老人边出门边应着:“诶,知道了,房间里有个火炉,你插上电给她放到床边,会暖和一点。”
薄斯年“嗯”了一声,看她出门,再生火做饭。
火苗在火炕里跳动,他呆呆看着,手摸了摸大衣口袋里的那个小药瓶,又将手收回。
再忍忍吧,大概也不用忍几天了,临城就这么大,警察要找来这,也只会是三五天的事情。
他起身,进卧室给她去插了火炉,再回身出去做菜。
这里没什么菜,他炒了个青菜和腊肉,再煎了荷包蛋,夹了一小碗榨菜出来。
等都弄好了,他才想起来一个问题,他没煮饭。
他盯着桌子上的菜陷入了短暂的沉思,又将菜热到了锅里,清洗柴火锅再煮饭。
坐在柴火边添柴时,身后脚步声响起,陆宁走过来,坐到了他身边的座椅上。
他脑子里正想事情,几乎是一惊,侧目看向了她:“怎么不多睡会?”
柴火发出噼里啪啦的轻响,木窗外风刮得很厉害,她侧身过来靠到了他肩上,盯着猩红的火苗。
“睡好了,婆婆呢?”
薄斯年被她这样靠着,身体有些僵硬:“去山下买东西了,晚些可能会下雪,就不好出门了。”
她“哦”了一声:“我们不能出去吗?”
按理这么冷的天,不该让一个老人独自出门。
薄斯年将她的手牵过来,靠近火边去烤火:“这几天就先不出去吧,你要是想出门,等过几天我带你出去走走。”
她盯着自己的手被他握在掌心里,坐在这样的柴火边,外面是寒冷的天气,四处都是安安静静。
她感觉这样的温暖,让人跟着心安,这里远离城市的繁华,柴火带来的温度,比空调房里的闷热,更能暖到人心里去。
她再想起他们在南镇买的客栈,那里甜软的青团和糯米酒,还有精致的小糖人,让她有些想念。
她偏头去看他:“那我们不回去了吗?买的客栈怎么办?”
“会有人打理的,等过了这一段时间,我们就回那里去。”
他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缓声回应,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刮蹭着,不是滋味。
陆宁倚在他肩膀上,火苗盯着看有些刺眼,她眯了眯眸子:“这里也很好,我也喜欢这里,不急着回去。”
薄斯年眸子有些泛红,抬手将她靠着的头轻推开,侧身过来看她:“阿宁。”
陆宁有些莫名地对上他的视线:“啊?”
他抬手,指腹在她侧脸上轻轻摩挲着,沉默看了她良久,再缓慢倾身过来。
或许是灯光和火苗的缘故,他眸子里倒映着暖黄色,倒映着她,温暖而炙热,如同云层再缓缓将她包裹住。
她手下意识要去抓身后的座椅靠背,被他这样靠近,有些呼吸不过来。
伸到身后的手,被他牵过去,十指交握,轻按在了座椅上。
唇瓣上温软的触感,她身体极轻微地颤栗了一下,呼吸跟着乱了。
在她仅有的记忆里,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亲近,她紧张,那一刻却并没有不安。
他已经很克制了,她清楚。
她不知道他曾经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至少此刻,至少这段时间,他一直是细心温和的。
他吻得很轻很慢,一种偷偷沾染了不该沾染的东西的罪恶感,在心里不受克制地蔓延开来。
捧在她脑后的手在发抖,在有什么就要失控时,他松开了她,看向她的面色挨着柴火的光亮,很清晰地泛着红。
她睁开眼睛,回避着他的视线,不敢去看他。
他抬手,在她唇角轻轻摸了摸:“阿宁,我犯过很多不敢提及的错误,但我是爱你的,也只爱过你。”
她眉眼低垂着,这样直白的话语,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去接,只能抓紧了手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