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外的走廊上,近十个人坐着站着守在外面,一片死寂。
夜色越来越深,天花板上吊着的时间显示屏,明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却似乎能听到滴答的秒表走动声。
上面显示着的时间,是深夜十一点。
薄倩倩满脸疲惫的从病房里走出来,换了一个人进去守着。
等在外面的人看了她一眼,只一眼,就知道里面的薄斯年自始至终没有醒来过。
薄倩倩走到角落里,在站着的舒念旁边的座椅上坐下,头低垂着,目光空洞。
良久后,她沉声开口:“舒念,你回去吧,这里不用你守着。”
身边一直一言不发的人,小心问了一句:“薄总监,我可不可以进去看一眼总裁?”
薄倩倩抬头,终于侧目看了她一眼,声线很淡:“只有家属能进去探视,有医生在这照看着,你就先回去吧。”
舒念面色有些失望,还是应声:“我知道了,我也没什么事,在这再站会吧。”
她想到刚刚的陆宁,她也不是家属,可刚刚薄倩倩近乎乞求她进去看一眼。
但那位走了,并没有多少迟疑。
薄倩倩没再出声,继续低头,沉默坐着。
舒念看向病房门口,换了江景焕进去守着,里面还有几个医生,在随时观察情况。
这样深夜的医院,冷清到可怕,薄斯年能不能熬过来,连最权威的医生也说不准。
胃部大出血,长时间昏迷,加上随时可能出现的呼吸及心跳骤停,人的死亡,可能就是两三分钟的时间,就会突然出现的。
半点声响都没有,这样的死寂不休不止地延续着。
直到里面有医生推门疾步出来,对着走廊大喊:“心跳骤停,准备心肺复苏抢救!”
沉默坐在走廊上的人,顷刻都站了起来,激动地想要进去。
走廊远处三五个医生推着抢救仪器迅速赶了过来,再是有医生沉着脸上前阻拦要进去的家属:“请家人回避,请家人回避!”
薄老夫人直接一个踉跄,整个人就差点摔到了地上。
穆雅丹急到一个字也说不清楚了,哭声都发不出来,面色痛苦地颤动着。
江景焕从病房里退出来,再是病房门迅速紧闭,里面只留下施救的医生和病床上沉睡的薄斯年。
窗外有轰隆的雷声,这样的雪夜,会打雷实属少见。
酒店里,陆宁从床上惊醒过来,看向清晰的闪电刹那间照在黑漆漆的落地窗上。
身边的苏小蕊已经睡着了,旁边床上的小北也熟睡了。
她手指抓紧在被子上,感觉脸上有些凉,抬手一摸,手心里一片濡湿。
昏暗的夜色里,她呆呆地看向手心里,大概是出汗了,不然脸上怎么会湿呢?
她很轻地下床,身上就穿着单薄的睡衣,也没再披外套,就赤脚踩到地毯上,步子轻而缓地走到了窗前。
临近半夜,一场大雪悄无声息而至,外面已经有了厚厚的积雪。
离开医院的时候,江景焕跟她说:“如果我表哥醒了,我会发信息告诉你一声的。但要是没醒,或者是……我就不特意通知你了。”
她坐在黑漆漆的夜色里,看着黑漆漆的窗外。
到底还是没有进去看他一眼,如果他真的熬不过去了,她不进去看一眼,或许他倒也就真的没什么遗憾和念想了。
人大概总是这样,看到了一丁点希望,就总觉得还可以多争取到一些。
反倒是半点希望都没有,可能还会痛快些。
就像那两年,他以为她落海死了,他也至少没活到像现在这样惨。
她将掌心撑在额上,眼睛有些发酸,很轻地吸了一口气:“就一定要,真死了才舒坦吗?”
都干干净净地放下,两个人都各自好过,就那样难吗?
病房里紧张的一番抢救过后,仍处昏迷中的人,终于暂时恢复了心跳。
主治医生出来跟家属嘱咐:“患者目前意识薄弱,想清醒过来的意志,应该也不强。
家属多跟他说说话,让他能有点念想,会提高醒过来的概率。”
穆雅丹手足无措地开口:“要不,要不带我儿子回北城吧,那边医疗条件更好。”
医生出声提醒:“是否转院是家属可以决定的,但我这边建议先在这留院观察,患者现在的情况,很难撑得住长途奔波的。”
穆雅丹面上戾气消散,声音也疲软了下来:“你们这,能治好的吧?”
医生斟酌开口:“薄太太,我们无法做保证,只能说尽力。”
外面的人还在沟通,薄倩倩轻声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
她到病床边坐下,抓着薄斯年垂在一侧的手掌。
他的手很凉,带着寒意的白,在这样的灯光下尤为刺眼。
大概是她的错觉,她看到他嘴角带了一丝笑意。
她俯身靠近床边,将他宽大的手掌贴在了自己的脸上,轻声开口:“哥是做梦了吗?这么多年,她也舍得来你梦里了吗?”
“也只有梦里,她还能对你笑一笑吧。你要是高兴,这梦就多做一会,小蕊和公司有我帮你看着,你什么都不要担心。”
“他们都在等你醒,可你醒了也不好过。难得好好休息一下,就多睡一会,多梦一会吧。”
床上的人仍是一动不动,没有半点反应。
他落入了那个梦里,好像再也醒不过来,也再也不愿意醒过来了。
他就站在绿植的一边,公司大堂来往的人流,加上宽大的绿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