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衿离原本梗着的脖子也稍微缩了缩,心里惴惴不安,恐有大事要发生。
沈慕青眼神深沉,低着头,笏板正好挡在他面前,挡住了他嘴角勾起的一抹邪邪的笑容。
堂下文武百官大多和身边要好的大臣面面相觑,却无只字片语,这寂静的朝堂反倒是突出了皇上的威严。
“依朕看,他白杜仲就是有罪,想畏罪潜逃罢了,不巧碰上意外被人杀了。”
说到最后几个字,皇上扬袖坐回龙椅,落座前深深地瞥了一眼他的两个儿子。
只见沈慕青沉稳淡定地站着,姿态恭恭敬敬,而沈衿离双手握着笏板,隐隐发颤,不过当他听到“意外被人杀了”这几个字,心绪稍微定了定。
但皇上接下来这句话直接打碎了他的幻想。
原来皇上早就怀疑到皇后头上了,而且就上次凤仪宫的事情,皇上对他这个太子已经颇为不满,不过在他眼里,沈慕青也好不到哪里去。
更重要的是,皇上知道沈慕青并非自己亲生儿子,若是传位于他,岂不是把江山拱手让给一个外人?
只是得给他这个太子一点下马威,否则真当自己就是未来的国君了,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意外被人杀了,究竟是什么巧合会这么巧,正好挑白丞相在外毫无防备的时候下手呢?这时机未免拿捏得太准了一些,你说对不对?太子殿下。”
堂下就连沈慕青也是心中一惊,皇上极少在上朝时直呼朝臣的官位或名字,向来习惯我行我素,让朝臣体会,大家心里也有数,不会多嘴多问。
这下子直接点名沈衿离,恐怕……沈慕青用余光偷偷瞄向沈衿离,果不其然,他脸色有些难看,眉眼紧张得皱成一团。
“儿臣不敢!”沈衿离慌忙跪下,磕头道:“白丞相是我离朝要臣,儿臣心向离朝,没有理由,也绝无可能对白丞相下狠手。请皇上明察。”
沈衿离这话说得倒是不假,他哪里舍得杀白杜仲啊,他巴不得把白杜仲拉拢过来,扶他上位登基呢。
皇上指尖轻轻敲打着龙椅的扶手,冷哼一声道:“你自然是不敢。但你的母后为了你,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沈衿离感受到上方视线的压迫,自觉皇上已经相信了沈慕青一群人的鬼话,局势恐怕扭转不过来了,但还是出口辩驳道:“不会的,白丞相的死与母后绝对没有关系,儿臣常去看望母后,母后一心只想着皇上,哪里还管得上前朝的事情……”
沈衿离的陈情之词还没说完,就被皇上厉声打断了。
“休要狡辩!都有证人证明皇后与白丞相私会,这叫朕怎么相信此事与皇后无关?”
皇上歇了一口气,缓缓说道:“离朝文武百官在此,今日起,离朝再无皇后。”
沈慕青眼睛闪过一道光,这是要废除马玄参的皇后之位吗?
他给了林安逸一个眼神,让林安逸试探一番。其实就算他示意,林安逸也会谏言劝阻。
“皇上,边疆正值战乱,军心不定,这等要紧关头,若是离朝没了皇后,恐怕……”
“是啊,请皇上三思啊。”堂下众人声起。
劝阻归劝阻,但是久在朝堂的大臣心知肚明,一旦皇上决定了一件事情,这件事无论会带来什么后果,决定都不会被改变。
两年前南方发洪水,百姓流离失所,别说收成不如往年了,就连肚子也填不饱,可皇上一意孤行要增加赋税,拿来充实国库,全朝文武百官一起劝阻,都无济于事。
真是苦了百姓,苦了离朝。
听到堂下此起彼伏的劝阻声,皇上只觉得心烦意乱,厉声回道:“众爱卿不必再劝阻朕。朕心意已决,从今日起,废除马氏的皇后之位。”
沈衿离听言,突然腿一软,呆呆地跪坐在地上。
皇上扫了他一眼,扬袖离去。
传话的太监见皇上满脸怒气,直接掐着嗓子,细细地喊道:“退朝!”
沈衿离现在满脑子都是母后不再是皇后了,那自然他的太子之位也危险了,除了他和母后在朝中已经拉拢的大臣,再无其他人可以给他帮衬。
杂念缠身,沈衿离就这样一直跪坐着,浑身虚弱无力,想上来搭话的大臣见状,站在一旁犹豫了一会儿,也只好拂袖离开。
最后,诺大的朝堂只剩下沈衿离和沈慕青二人。
“太子殿下,还不走吗?那皇弟就先行告退了。”
沈慕青说话的时候,特意加重了“太子殿下”三个字,以前他都是喊“皇兄”的。
他嘴角含着浅浅的笑意,向沈衿离鞠了一躬,独留沈衿离一人呆坐在原地。
就在沈慕青快要跨出侧门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呐喊:“本太子不会放过你的!”
沈慕青笑着扭头道:“那我们就走着瞧吧。”留下一声浅笑,抽出腰间的扇子,甩开扇子,挥扇而去。
他脚步轻盈急促,正赶去慈宁宫,他要立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白颜!
刚走到慈宁宫门口,他就撞见了匆匆赶宫门的宫人,那宫人穿着不常见的藏青色长裙,沈慕青一眼就认出了那人。
“站住!跑这么快,也不怕撞到三皇子!”赫翎迅速挺身而出,呵斥道。
还不待沈慕青抬手制止赫翎,就听到他惊喜的声音:“夜见姑娘,原来是你!三皇子正要去找你家小姐呢。白姑娘呢?怎么你不没和她在一起?”
赫翎一连串问话听得夜见有些不耐烦,刚刚秋香来找白颜,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