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茶微微垂下眼眸,玉指轻拨转白玉佛珠。
看来那宫中老人所言非虚。
永安侯府和德妃从十多年前就在策划一场诡异的行动,由此说来,是不是可以表明从一开始,永安侯府就是带着目的与柳家交好的?
“柳袭,你对本宫的生母可还有印象?当年母妃未出阁时好像生过一场重病,是德妃献的良药?”
柳袭思考了下,肯定的点了点头,“当年姑母生病时,我已然记事。姑母当时去了一场贵人的马球赛,回来时就生了病,起先只是咳嗽,众人皆以为是风寒。”
“却不料如何医治都不见好。咳疾愈发严重、甚至开始咳血,味觉尽失、身体发冷出虚汗。随后没多久,姑母竟如回光返照一般,味觉重新有了,也能下地走动,大家都以为这是风寒好了,却不想一日后她竟口吐鲜血直接昏死了过去。”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时,永安侯府因病弱从小居住在别庄的大小姐突然来访,说她有良药,孔能医治。”
“父亲觉得已然这般,倒不如死马当作活马医,就允了。”
“不料,那病果真好了。只是喝了一剂,姑母当日便身体回暖了起来,那药喝了半个多月就已然大好。”柳袭回忆着以前的事情,面上带起些向往,他似乎回忆起什么好玩的事儿,忍俊不禁道:“但我曾见过姑母喝的那药,通体血红,很是吓人,为此我还哭闹了一段日子,见了姑母就躲,说她喝人血。”
德妃从小体弱住在别庄。
去了一场马球赛,柳氏就意外生病,且病痛的状况除了呼吸困难外,与她基本无二。
那德妃喂给柳氏喝得东西,到底是什么。
难道真是人血?
楚茶微微抿唇,只觉得这件事情愈发古怪起来,她脑子里似乎有一些零碎的线索,可总是缺少将它们串联起来的绳索。
“那你潜伏永安侯府这么多年,除了他们叛国外,可还有什么发现。”
“有。”柳袭回忆了下,“都说永安侯府有一位老夫人,可却从不爱出席都城里的大小宴席,不仅外人见不着她的面儿,就连府里也瞧不见她的身影。我在永安侯府呆了七年,一次都没见着她,唯一一次与她近距离接触,大抵就是她病逝为她抬棺吧。”
随后柳袭似乎记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过那老夫人的棺材也忒重了,约莫十多个人才能抬动,一点也不像她那个年纪应当有的重量,起码...重了数倍!而且里面还时不时传来碰撞的声音,但因为抬棺材的都是永安侯府的亲信,所以也没人露出惊讶的神色。”
空气中有一下子的凝固,所有人都低着头沉思。
首先那永安侯府的老夫人绝对是子虚乌有的存在,所谓的棺材,里面一定放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
再加上德妃当年的行事如同养蛊一般,最后再将柳氏的心脏取走,是不是代表柳氏的心脏就是她要养的东西?
现在又要她的心脏....
楚茶回忆了下原主的记忆,好像并没有喝过类似人血一样的红色药水啊。
**
柳袭走了。
他选择继续隐姓埋名藏在永安侯府伺机窥探消息。
但他走之前还留下了十分奇怪的话。
“小时候,父亲带我进宫探望过姑母,当时殿下小小的还被姑母抱在怀中,可那时殿下眉间虽有印记...但好像不如现今这般红艳似朱砂。”
......
这句话似乎一下子给她打开了一个闸门。
让她将所有事情都串联了起来。
怪不得绿萼死前会说‘你一定会是在你最引以为傲的地方’。
‘引以为傲’吗?
原主引以为傲的东西,不就是那眉间朱砂的小菩萨称呼吗。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原主自由体弱,她不甘心,所以小时候除了佛经外,看得最多的就是那医药经书。
她记忆里似乎有介绍蛊术的书籍,但被德妃发现后,从此以后就严厉禁止她再查阅,说这不过是旁门左道世人编撰,看它的这些时间倒不如多学些女红之类。
而世人多年来都看不透这具身体的病,可见这蛊术是密不外传的,那书籍定然是孤本,且在德妃的宫殿里。
“公主,该喝药了。”
楚茶的思虑被拉回来,便发觉视线里多了一抹黑色的衣摆,顺着往上看去,便能瞧见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是防风寒的。
据说很苦。
楚茶没有味觉,这时候倒显出好儿来。
她毫无感觉地将药喝了个干净。
但即使如此,那少年还是递给她一块蜜饯。
楚茶心里觉得好笑,但却笑不出来,“我又没有味觉,给我吃这作甚。”
那少年面上洇染上红晕,躲避着视线道:“属下只是担心公主心里苦。”
看他一副正经的模样说着这话。
楚茶竟有些忍不住眼眶里的热意,是欢喜也有、委屈亦在。
但这也好....
反倒让人觉得身体不再那么冷了。
是药起了作用吧?
“扶九哥哥。”
扶九微愣间,那少女已然抱住他的腰,将脑袋埋在他的胸膛上。
她声音低柔,带着轻颤,“佛说人生百味,生亦同死;我等凡人,难脱八苦。但茶茶却觉得...人生明明是苦乐参半的啊,哥哥...”
那少年的背起先绷得紧紧的,但随后便轻颤起来。他慢慢伸出手,第一次在这样的氛围下虚虚环住她的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