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儿再次醒过来时候,已经暮色降临,屋内没有点灯,她透过门窗上的砂纸瞧出去,屋外倒满是光亮,却不是月色的白亮,她寻着透进来的光亮打开门走出去,满院子的萤火虫,院中的曼陀罗开得极美,还有一圆形矮桌,桌上放着酒食,桌两侧放着软垫。
她走下去,看着妖异美艳的曼陀罗,虽有耳闻,却从未亲眼一见。
“你醒了?可好些了?”
她转过身去,在这良辰美景之下居然恍了神,将他看成了妖王。她回过神来,怕是自己身子虚弱所致,她回应道:“已经大好。”
子骞邀她落座,二人坐下后,子骞给怜儿倒了杯茶水,给自己倒了杯酒。
“是什么病,瞧着很是凶险?”
“无妨,旧疾而已。”她看着这花,曼陀罗是妖界独有,想来已经知道是什么人送给他的了。“这花名曰曼陀罗,你可知你那朋友是什么人?”
“不知道,不过真是奇了,果真还长出来了。”
“这院中之景,是你布置的?”
“是,赏花嘛,人生不过几十载,日子也要过得有趣些才好。”
怜儿点头,对他的话表示赞同。
有一只萤火虫落在了怜儿的手上,怜儿轻轻抬手,小虫又飞到了其他地方。“你可知这萤火虫是给鬼魂前往忘川时候引路的。”
子骞将杯中酒饮尽,大笑说道:“怜儿姑娘似乎对妖怪之说颇为着迷。”
怜儿淡然笑之。
子骞接着说道:“初次见姑娘之时,就觉得姑娘气质非常,容貌姣好,像怜儿姑娘这样的人,定是喜欢那种谦谦公子吧”
怜儿笑而不答,“郎君也正是青春之际,心中可有喜欢的姑娘?”
“有,她如同这池外曼陀罗一般霸气,又如同那淤泥中的白莲一般不染,她最喜欢红色,喜欢龙须酥,喜欢光亮的东西,偏偏不喜欢我。”
怜儿见他的眼神中透露着深情,还有一些失意,便开口安慰道:“郎君心中囊括天下美景,翻手做得一桌子好菜,覆手又能创出这样浪漫之色,被你喜欢上的姑娘定是幸运的,莫急,许是那姑娘还未开眼呢。”
说完,她见子骞抿嘴一笑,想来是自己的话有用,得到了安慰,不再难过了。
这景色之下,心中难免惆怅,于是又多说了几句,“我也喜欢龙须酥,女儿身嘛,大都喜欢光亮的东西,不过我嘛,不喜欢红色,我喜欢白色,只是有时候为了身份,那颜色能帮自己撑些气场,所以时常穿着。从前我还认识一个人,他也是同你一般,最会讨女孩欢心,我同他在一起时,从未想得起自己的身份和责任。你们男子都会这样讨女子欢心吧?”
“若不是用情至深之人,是不会这样做的。”
怜儿看着那曼陀罗,冷笑一声,“那可不一定,他可不是为了我。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达到目的讨人欢心的手段罢了。”
听了这话,子骞险些将刚入口的美酒呛出来,他赶紧用手擦了擦嘴边,傻傻地看着怜儿。
怜儿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多了,自嘲道:“看这美景之下,就算是喝茶,我也如同醉了一般,净说些胡话。”
“怎会,怜儿姑娘将郎君当成挚友,郎君感激不尽。”
怜儿莞尔一笑,拿起盘中的糕点咬了一口,这才又想起那没吃完的糖龙,心中不免觉得可惜。
二人静静守在这美色之中,池中的锦鲤时不时跳出水面,像是对飞在池上的萤火虫感到好奇,想将它吞进肚里,怜儿在心里嘲笑这鱼追虫的场景,鱼虫之别,犹如云泥,痴心妄想。
子骞一杯杯美酒下肚,却尝不出这酒的滋味,他只看着眼前的人,原来她对自己的误会这样深,若是坦白身份,将自己所思所想都告诉她,她会如何呢?会信自己吗,能接受自己吗?他不知道,若是不会不能,还不如永远这样藏着身份陪着她左右,这样也是极好的。
他扫过那一朵朵曼陀罗,心中懊恼,早知道她不喜欢红色,便种满一池的白莲好了。他瞧着怜儿抬手拿吃食的时候,袖下的疤痕又露出来小半,就放下手中的杯盏,小心试探着问道。
“怜儿姑娘,恕在下冒昧,白日姑娘晕倒,在将姑娘扶到榻上的时候,无意发现姑娘手上有疤痕,像是被链子什么的刑具伤到的,不知姑娘怎会?”
“啊,这个啊,小时候被坏人抓了去留下的。”
“那姑娘定是受了许多苦。”
“记不得了,只记得很害怕,所以要强大,保护好自己和身边的人才好。”
怜儿拿过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如此美景,不饮酒岂不辜负了?”
“可你的身子?”
“无妨无妨。”
随着佳酿三杯两盏下肚,怜儿感觉醉意来袭,用手支撑着脑袋,子骞进屋拿了衣服出来给她盖上时,见怜儿已经趴在桌上沉沉睡下,就将她抱起进了屋内。
他忍不住掀起怜儿衣袖又看了一眼那伤,捕妖链留下的伤痕是去不掉的,不如找个手链什么的盖上?
子骞觉得自己想的十分有道理,就关上房门出去了。
此时在神界,烨宸从神殿中出来,天帝将鲛界的事情告知他,正愁如何施展复仇大计,天帝就将人选送到了他面前。
“大殿下!”一个神君跑过来,一看,原来是酒神身旁的小神官。
“何事?”
“木神,木神在酒神那里喝的大醉,正发酒疯呢。”许是跑的急了,他一面喘气一面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