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美人拿走的那本诗集,不知怎么就到了太后手里,太后一看,勃然大怒。
宫里最忌讳的就是这等狐媚伎俩,如今有人竟公然把这类诗带进宫中,无疑是胆大包天。
张美人就跪在底下,这诗她只是闲得发慌才拿出来看,不想被人看见,告到太后这里来了。
“张美人,哀家问你,这可是你之物?”
众妃都幸灾乐祸,暗自嘲笑张美人这是知道自己的这张脸入不了皇上的眼,就想用此等“淫词艳句”讨得皇上欢心。
张美人可为难死了,若是承认是自己之物,以太后的性子是断断容不得自己了,可若说是倾落的,岂不是要害她受罚?
舒妃挑着眉道:“张美人,你倒是说呀,这是不是你的东西,要是别人的,你可别瞒着,否则替别人受了过,得不偿失。”
张美人是静嫔的人,就算波及不到静嫔,除去一个张美人,也是一件快意的事。
舒妃口口声声“替别人受过”,众人都心知是说谁,张美人一脸难色,不肯说话。
太后更加怒火中烧:“张美人,哀家再问你一遍,你要是再不说,可就没机会说了。”
皇后仿佛替她着急:“张美人,太后是为后宫安危着想,也是在给你机会,你就说这诗集是从哪里来的。”
张美人几经挣扎,终于跪伏在地:“太后息怒,这是婢妾从叶妹妹那里得来的。”
倾落有静嫔护着,静嫔又有皇上宠着,断不会送命,可自己就不同了,证实了是她做的,她只有死路一条。
皇后隐约猜到与叶静云有关,专注地问道:“是哪个叶妹妹?”
事到如今,张美人只有实话实说了,“是静嫔的妹妹。”
太后一听又与静嫔有关,怒容不减,吩咐传静嫔来,至于她那妹妹,太后却是提也未提一句,可见是冲着静嫔去的。
舒妃的笑容更深,想不到这事还能牵连到静嫔头上去。
锦娘很快随嬷嬷们来了,她一袭素色斗篷,雪样的颜色,在花枝招展的妃嫔们之中显得独树一帜,也正因此,太后才更厌恶她。
看着多清纯的一个女子,背地里却是专弄些龌龊的手段魅惑皇上。
太后问道:“这可是你之物?”
锦娘一看正是自己送给倾落的诗集,坦然答道:“是。”
太后将那诗集砸在锦娘脚下,锦娘忙跪了下去。
“你进宫的时候哀家就说纳不得,皇上偏偏不听,非要纳了你进宫,既进了宫,就该守本分,你却还留着这些风月场所的东西,便是皇上在这里,哀家也不能轻饶了你。”
静嫔虽敬,却丝毫不慌,没有承认自己有错,“诗集是婢妾带来的,不知有什么不妥?”
“你还敢在哀家面前装傻?”
舒妃好意提醒她道:“妹妹难道不知这是淫词艳句,不堪入目吗?”
太后都似乎不忍听,静嫔泠然道:“如果姐姐认为一代才俊纳兰容若的词也算是淫词艳句,婢妾无话可说。”
锦娘的话一落,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地上的诗集。
众人关注的重点都在“淫词艳句”上,并没有亲眼看过诗的内容,别人这么说,她们也就这么认为了,再加上锦娘是歌女出身,少不得要取悦他人,有这种东西也不奇怪,众人就更加确信无疑。
太后猛然惊道:“竟是纳兰容若的词吗?呈上来给哀家看看。”她其实也没看仔细,只随意翻了翻,告状的人这样说,她就当是这样。
宫人呈上诗集去,太后捧着看封面上“纳兰性德”的名讳,宝贝似地翻了几页,将诗集小心摆在案上。
太后似想起陈年往事,“说起来,哀家在闺阁之时也曾慕名读过纳兰公子的诗集。”不想一个不当心,险些辱没了公子的作品。
太后都称“公子”了,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顿时都将矛头指向了告密之人。
有人道:“既是纳兰公子的词,那就是一场误会啊。”
舒妃冷哼一声,便宜那个贱人了!
太后泪流满面,过了好一会儿,才威严道:“是谁对哀家说的这是污秽之物?”
顷刻间殿内一片寂静,都晓得这是要命的事。
一个妃子怯生生地站了出来,随即跪倒在地:“太后饶命,是婢妾看错了,婢妾罪该万死!”妃子吓得直扇自己的耳光。
“莲贵人,这就是你的不是了,纳兰公子何等人物,岂容你如此诋毁?”
莲贵人脸已打肿了,“是婢妾有眼无珠,认不得公子的佳作。”
“你是有眼无珠,这眼睛留着也没什么用了,来人!”
莲贵人惊恐至极:“太后饶了婢妾吧,婢妾再也不敢了!”她一个劲儿地磕着头,地上磕出了好些血印子。
又是剜目取珠?锦娘不忍,跪上前道:“太后,莲贵人一时看错,想来是无心的,太后就饶了她这一回吧!”
“静嫔啊,你就是心太软了,像这样居心叵测的女人,不给她点教训她是不会悔改的。”
锦娘知是拦不得了,太后抬了抬手,莲贵人哀哭着被拖了出去,莲贵人拼死抵抗,手指在地上染了道长长的血印子,像是谁随笔一画,描了一枝梅,梅花还没来得及画。
太后知道这是纳兰容若的词,专程把她留下来探讨,锦娘的才学一点也不输大家闺秀,太后不但没罚她,临走还赏了好些文墨之物给她,都是极贵重的,让宫人送到芙蕖宫去。
静嫔去的时候,芙蕖宫众人都忧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