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既然已经抓了,断没有再放之理。”言浔回答的很果断。
林将与闻言,眸色一惊,他本以为对待此事,言浔会畏首畏尾,可谁又能想到面前的小人儿会出人意料的通透果决。
点了点头以示赞同,不过那人仍是皱眉,复又提醒说,“韩菖龄最会左右人心,如今没搜出脏银,他便让自己的夫人在宫外击鼓,想必是要借百姓之手对皇上施压。只恐怕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皇上可要抗住才是。”
言浔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的回答,“朕明白,朕扛得住。”
“那南地洪灾呢?”林将与又问。
他问到了重点,也戳到了言浔的痛处。小皇帝闻言,登时抿紧了唇线,又强打起精神说,“南地洪灾,事发突然,所需款项巨大。如今国库空虚,原本朕是想利用收缴上来的脏银当作赈灾银两,救济灾民。可是……”
话说到一半,言浔便戛然而止,不过结果已然明了。
她顿了顿,复又继续说,“不过民之生死大过天,朕已经下令自国库拨银拨粮,又派专人协同怀安太守一同送去南地赈济灾民,想来也可以解燃眉之急。”
“救万民于水火,皇上做的很好。”林将与嘉许一句。
只是,听着林将与的夸奖,言浔忽而垂下头去。小皇帝有些撑不住了,鼻尖转瞬染起红意,紧紧咬住下唇,自责喃喃道:“朕做的一点儿都不好。就那么点儿银,又怎能救万民出水火。”
言浔既内疚又委屈,林将与看着心疼,忙抬手去牵龙袖下那只的小手。
奈何对方紧握成拳,掌心处的温度冰冷异常。面色一沉,林将与说,“下雨了,外面冷,皇上还是先入殿吧。”
话音落下,抬手一拉。
不想,林将与这边正准备拉着言浔入殿,那人却反手一把扯住自己,手中力道近乎执拗。
向前的脚步登时一顿,林将与转身,见小皇帝站在原地,未动半分,她又抬起头去,望向远方。
淅淅沥沥的雨声中,言浔的声音响起,听她问,“林将与,你说朕是不是输了?”
林将与手中动作一顿,他垂下头去,感受言浔冰凉的手,亦是在感受着她那颗冰凉的心。
墨瞳一闪落寞,再抬眸时,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下一瞬,抬臂将言浔揽进怀中,林将与抱得很紧,试图给她一丝温暖。
“嗐!这有什么的,皇上输的,臣替皇上赢回来便是了。”一开口,慵懒狂妄的语调中吐出别样的温暖。
在言浔听来,这不过是句玩笑话,可就这样被林将与抱着,感受着他的温度却又有说不出的心安。
林将与连哄带劝终是将小皇帝拉进了内殿。
坐在蒲团之上,言浔的目光始终望向殿外。
鼓声停了一阵,忽而肩头一沉,又有一阵暖意,言浔侧目一看,原来是林将与在为自己搭衣。
随手拉过肩头的外袍,“你说……这阴云何时才能散去?”
言浔认认真真的发问,奈何,说这话时清澈的眼眸中俨然已被蒙上一层晦暗。
话音落下,原本正准备俯身落座的林将与忽然身形一顿。一并转目望向殿外,他并未作答,只是一双墨瞳静静的注视着天际处那团阴云。
言浔蜷着双腿,下巴抵在手背上。她知道林将与为什么不答,因为他们彼此心中都很清楚,那团阴云一时半会儿……或许永远都不会散去。
顿了顿,林将与忽而提步朝殿外走。
言浔一惊,忙倾身而起,“你要去哪儿?”
问声方落,身前长影登时便转过身来,一边倒退着向前,一边笑着答道:“皇上不是想见天光吗?臣这就赶着去为皇上拨云。”
伴着最后一声落下,又见那人骤然转身,也不顾身后言浔的呼唤,像个顽劣的孩子般奔跑进了雨中。
――
是夜,天幕漆漆,无星无月。
倏忽,只见远处暗色之中惊现一道白光,紧接着又传来“轰隆”一声巨响,震山彻海。无尽的雨丝如同强弩飞箭一般直射而下。
只一瞬间,狂风四起,细雨转骤。
雨势渐大,路上行人少之又少。
就在此时,街道中央忽然响起一阵踏雨之音,遥见疾步跑过几十个身着蓑衣、头戴斗笠的男子。
那些人腰间似有闪电,白光片片,定睛一看,原来是柄柄银白的长刀。
廷尉府门前的灯笼盏在雨幕中晃了几下,紧接着一阵冷风吹过,灯芯便熄灭了。
不过一柱香的功夫,别院正厅堂中起了灯。
厅外暴雨倾盆,厅内却静的异常。
彼时,见林将与正披着蓑衣站在厅中央,身旁是提剑静立的秉柊。
单手扶刀,林将与无言,只斜眼抬眸瞥着头顶“两袖清风”的匾额。
不多时,厅外有脚步声传来,于身后站定。
林将与垂下眼眸平视着前方,耳畔有男声响起,道:“公子,属下等已经将整个府院里里外外都搜查了一遍,并未发现脏银。不过,在西院的厢房中倒是发现了一间密室,可……里面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闻言,林将与转过身去,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当即道:“带我去看。”
下一瞬,脚步声接连响起。
林将与被引着来到了西院厢房。前脚方一踏入房门,身后便有一道闪电划过,将整个房间照得彻亮。
虽然只有一瞬,但也足以让人看清房内的摆设。除了朴素的床榻,简单的桌椅外再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