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林将与在一众簇拥中笑着朝前走去。
沈乾爅仍是立在原处,眯眼睨着那群巴结恭维的官员。
“沈御史。”不想,从旁忽然有一阵男声响起。
沈乾爅微惊,侧目寻声望去,此刻见不远处正徐步行来一青袍少年。少年身影清瘦,温润儒雅,行至身前站定,继而毕恭毕敬的俯身行礼。
“宋大人。”沈乾爅开口面色一顿,不同于方才的假装,这次到还真有些惊讶。
宋忱行过礼后站在了沈乾爅身侧,停了片刻,又似无心般开口说,“看相国这满面红光的模样,当真是平复如初了。”
“谁说不是呢。”看着林将与的背影,沈乾爅勾唇,略略一嘲。
“这才过了几日,相国便能行动如常,该不会是吃了什么神药吧?”宋忱皱眉。
“神药?!”沈乾爅冷笑一声,“呵,那也是小皇帝喂的药。”
宋忱闻言,面色一顿。少年转身看向沈乾爅,眸色定定,却未开口多言。
只一瞬,沈乾爅发觉自己说错了话。紧忙垂头咳了两声掩饰尴尬,转移话题道:“他们都在问相国安好,你为何不去?”
宋忱笑了笑,也不纠结前言,转过身去,顺着他的话从容作答,“问安之人何其多,于相国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多说无益。”
沈乾爅见少年这般淡定,不免有些好奇,斜眼睨着他问,“那你还来做什么?”
宋忱望着前方,神色静静,不紧不慢道:“流觞曲水,世间雅事。宋忱前来,是为吟诗作赋。”
“哈哈,好一句吟诗作赋。”沈乾爅大笑,“我差点儿忘了,前不久,宋大人不是刚荣升了从四品嘛!不知现在何处高就?”
宋忱因为上奏进言南地筑堤一事有功,前不久言浔亲拟诏书将其从五品少卿提拔到了从四品的理政官员。
沈乾爅是当朝御史大夫,身居高位。而宋忱不过是一个五品的少卿,小小官员的调动于沈乾爅而言,原本也没什么值得在意的。不过,如今见他主动上前搭话,自然也要装装样子开口关心几句。
“下官如今在典政寺当值。”宋忱颔首作答。
“哦,原来是跟了风典客呀!”沈乾爅面上作恍然大悟状,心下却暗暗诽腹道:跟了风启幕那么个迂腐木讷的小古板,以后有你好受的。
沈乾爅向来是两面三刀,切换自如。心下骂完人,开口时却又是别样的道贺之词,“风典客克己守礼,举世无双。典政寺也是个好去处,恭喜!恭喜啊!”
“多谢御史大人。”宋忱俯身再行一礼。
沈乾爅看着他行礼,突然想起了初秋的那场急雨,不觉间后脊一凉。
“我竟没想到,居然还漏了一个你。”下一瞬,沈乾爅的脱口之词竟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嗯?”宋忱抬眸,面上颇为不解,“沈御史何出此言?”
想通了一切,眼前浓雾骤散,如今沈乾爅已是心事澄明。他看着宋忱笑,恍然间开口,不答反问,“典政寺,是吧?”
宋忱顿了顿,也不执拗沈乾爅方才那个没头没尾的问题,转而认认真真的点头称是。
摇了摇头,沈乾爅也不点破,只是皮笑肉不笑的开口道:“屈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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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阳节过后又几日,如今九月以至中旬。南地的风波也终是随着秋季的渐入尾声,而渐渐平息。
眼看着冬天要来了,言浔满心欢喜的想着终于可以窝在龙床上睡个好觉了。
可谁曾想,就在几日前,南越国派使者前来送信,声称一个月后南越国君轩辕傲准备邀请列国君主,在南越国中荆珥之地一会,行俢邻通好之事。
此消息一经传来,皇城之中便炸开了锅。小皇帝当即召集群臣,连夜商讨赴会事宜。
就因为这件事,言浔是日日惶恐,夜夜忧心,一连几日都是茶饭不思,惴惴不安。这次,小皇帝当真是恐惧至极。
是夜,紫宸宫,永安殿。
林将与坐在床边,苦口婆心的劝,“皇上睡吧,我在这儿守着你。”
“朕睡不着。”床上人撅嘴坐着,面色不是很好看。顿了顿,“不行!朕还得再想想其他的应对之策才行。”说话间,小人儿掀被起身,朝着龙案就冲了过去,拦都拦不住。
身后,林将与无奈,叹了口气,“又不穿鞋。”话音落下的同时弯腰提鞋,长影起身,跟了过去。
龙案前,言浔随手拿起一本战国策,扒着书就开始一丝不苟的品阅起来。
“皇上这是在临时抱佛脚吗?”身侧,林将与弯腰落座,一面将言浔的鞋放在蒲团旁,一面开口调侃。
指尖覆着书页上的墨迹,言浔闻言一顿,登时便撅起嘴来,“哎呀!”了一声,便自暴自弃的摔了书。
下一瞬,又见小人儿转过身去,直接扑进林将与怀中,急声嚷,“怎么办呀卿卿?你说朕这回该如何是好呀?”
林将与被环颈抱住,感受着小人儿侧脸的温度,二人蹭了蹭。
长指抚在言浔的后脑,林将与耐心的开口安慰,“怕什么?有我在呢,皇上不会有一丝闪失。”
松手退身,小皇帝仍拉拢着脸,停了须臾才道:“朕怕的不是这个。”
林将与见她眸间暗淡无光,也知她心有顾虑。当即便移手向下,来至小人儿腿间,一掰一引将言浔的双腿缠在腰间。
此一刻,见小皇帝坐在林将与身上,还是那个抱小孩儿的姿势。
“别的也不用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