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内卧,林将与寻着小榻自行落座,随手捞起腰间的玉佩摩挲。此时见相国面色淡淡,佯装无事道:“有什么好奇怪的,以前言郗氏在时不也这样。”
“以前是以前。”秉柊置剑于侧,和林将与隔几而坐,面上坏笑不减,登时倾身上前,“现在不是不一样了嘛!”
一开口,分明话里有话。
林将与抬眸,明知故问,“有什么不一样?”
秉柊退回了身,“长公主去倒是没什么,谁又会在意她呢。”话说到这儿,那人有意停顿,紧接着勾唇一笑,挑事般的开口道:“不过这一次,她可是一同带走了小皇帝。”
看着秉柊幸灾乐祸的模样,摩挲玉佩的动作一顿,林将与面色半沉,也不肯接话。
好不容易能打趣林将与一次,秉柊又怎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如今就算林将与不开口,秉柊也还是不知死活的继续挑,“万寿寺那么远的地方,这一来一去的,还不知要多少日才能回来。如今小皇帝一走,真不知这帝京城里会害起多少相思成疾呀!”
话一出口,内卧静了一刻。
未几,“啊!啊!公子!公子!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胡说八道,公子饶命!公子饶命……”秉柊的求饶声接连响起。
又过了一会儿,见秉柊揉了肩膀走出房来。那人立在门外,隔着窗子小声嘟囔了句,“哼!死鸭子嘴硬。”
房外话音落下,房内林将与垂眸看着掌中的玉佩,眸间忽而生出一抹怨色,恹仄仄道:“谁说不是呢,跑那么远去做什么?”
……
万寿寺,位于北祁之东的一个名为梦萦的郡县中,与帝京相去甚远,如今御驾一去就是多日,也没什么消息传回。
国君不在京中,也不用朝见述职,眼下正是朝中官员最乐得清闲的时日。
其间,吴成书邀林将与去过几次阮鋆涧。
夜里软玉温香催人进梦,可林将与却异常烦躁清醒。
每每看到周遭那些玉臂纤腰连勾带搂,凝脂红唇耳语轻笑之时,他都会止不住的回想起之前……
他的小可人也会挽着酥酥软软的唇趴在自己耳边,一声声的唤着卿,一遍遍的诉着爱。那柔柔怯怯的声音回荡在耳边,经久不散。就好像一个小倒钩,勾的人心痒痒,如今只是想想都会勾起他的念头。
一时间更觉周身燥热,林将与在心下暗骂:早知道会是这样,就不该开这个荤。现在可倒好,日日想,夜夜念,满脑子的……呸!真他妈下流!
咬牙隐忍,眼下林将与都已是这般光景了,可每当有姑娘上前时,他却又冷脸拒绝。那种感觉仿佛本能一般,排斥着除了她以外所有的女子。
垂眸看着几上的酒卮,林将与有些无奈,不觉间摇头一阵苦笑。
其实,他自己心里清楚,林相国如今在帝京城中就是一个大笑话。达官显贵明里暗里嘲笑他的也不在少,至于笑什么嘛……
现如今哪个男人不是院子里三妻四妾,院子外左拥右抱的。尚且是秉柊,才到了帝京城不过一载,在阮鋆涧中莺儿燕儿的,相好都已经有了好几个。反观自己,这守身如玉的拘束模样反倒落人笑柄。
怎么还就非她不可了?
林将与在心里不止一次的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还真就非她不可了!
林将与又在心里一次又一次的给自己肯定的答案。因为他清楚的知道,那是爱,不是纵。
骤然推杯,抬头瞧着对坐,吴成书正醉眼荡笑,同姑娘咬着耳朵。林将与并未多言,起身离去。
身后吴成书一见,急忙连滚带爬的起身追上前来拦人,林将与只摇手说累了。
如今吴成书已经醉的不省人事,被姐儿扶着身,信口便嚷,“这都还没出力气呢!怎么就累了?”
那是句不着调的浑话,林将与知他醉了也没在意,径自提步离去。
走出阮鋆涧,翻身上马时,初冬的夜有一卷冷风席来,吹的紧绷的身体舒爽了些,可那颗心却还是躁的厉害。吴成书说的对,现在他浑身都是力气,就是没处使。
有一瞬,林将与忽然好想打马冲去梦萦,一把揽住那个勾人魂魄的“小祸害”,然后让她在趴在自己耳边唤一夜的卿卿。
再后来,每次吴成书来邀,林将与都会推辞。他不想再去阮鋆涧了,那些靡靡之音,只会让他难受,不仅是身上难受,心里更难受。
不知从何时起,林将与忽然发现,自己才是那个苦守深闺的小媳妇儿,日日夜夜的等,朝朝暮暮的盼。一天天眼巴巴的眺望着梦萦的方向,心中默念,他的“小郎君”何时才能归来,拥他入怀。
只是,他等了那么多日,盼了那么多日,却并未等到皇上回京的消息,反而等到了……
“公子!不好!出大事了!”秉柊从外面推门进来,如今分明是冬日,他面上竟急得浸出了薄汗,根本来不及去抹,那人大吼一声,“皇上!皇上在万寿寺遇刺了!”
林将与原本坐在榻上看书,一听这话,墨瞳骤然一凛,当即问,“什么?怎么回事?”
“梦萦那边传来消息,说御驾于昨日抵达万寿寺,原本一切都还好好的,不想……”许是太急了,秉柊说话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