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将与不答话,只是站在原地,沉面紧盯着言浔。
随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二人相对无言,仿佛在漫天白雪中的无声对峙。
也不知过了多久,风雪扑面而来,言浔裹着单衣的身子打了个冷颤,袖下的双手当即攥成了拳头,许是因着太冷,下意识的缩了缩身。
墨瞳揽尽小人儿的一系列举动,林将与眯了眯眼,眸中精光顷刻尽退,转瞬间又换回了酒宴上的慵懒浅笑,随口说,“进去聊。”
话音落下,也不管得没得恩准,便径自朝殿内走去。
“人可以进去,兵器不行。”岂料还未等走出两步远,身后言浔沉声再起。
闻声停步,背影中见林将与身形一顿,握着长剑的手登时一紧。骤然转身冲向言浔,从背后将其一把扣在怀中,与此同时手中长剑直抵帝王玉颈。
言浔再一次被林将与持剑挟持,那情形与在万寿寺时如出一辙。猛力将小皇帝砸在怀中,冰冷的唇顷刻覆耳,敛着冲天的酒气携来一句,“你以为我带着兵器来是做什么,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皇上……”阶前,一众风家军守卫瞪大了眼睛,齐声尖叫,手中长刀迅速挥起,却又在林将与提剑近喉的瞬间停滞在了半空中。
言浔不自觉的抬高了下颚,羽睫微垂,瞧见便只有冰冷的剑刃,这一次再没了林将与的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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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尉府,东院前厅。
言沐清坐在主位上,面前是立着的是风启辰,此刻见那人正双臂平举,阖目立在厅中央。
须臾,只见一个身量矮小的老者自皮尺。
老者抬手拉起皮尺,比在风启辰手臂之上,一边量,一边说,“风大少爷身高八尺有余,腿长肩宽,生的又是丰神俊朗,这般昳丽形貌,就算穿着件缊袍也难掩其风华。长公主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的,遣人来请我这个不中用的老骨头来为大少爷制衣呢。”
他这话说的巧,言沐清一听就笑了,紧接着又冲身旁的女婢使了个眼色。
女婢会意,忙奉笑说,“黎掌柜这是说的哪里话,俗话说得好,‘人靠衣服、马靠鞍’,黎掌柜可是这帝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巧裁缝,又为先太后制过凤袍,您的手艺我们都是知道的。我家大少爷此次的成亲大典,若是能穿上掌柜亲手定制的喜袍,那才是真正的锦上添花,大放异彩呢。”
“哈哈……”黎掌柜闻言也笑,转过身去,拱手对道:“过奖,过奖。”
厅上欢声笑语,一团和气,这其间风启辰却一直阖目不言,方才黎掌柜那般夸他,也未见他有过一分反应。他只是静静的站着原地,任黎掌柜拿着皮尺在自己身上量来量去。他那般顺从听话,面上却不见一丝鲜活的生气,整个人端端正正的立在那儿,活像块木头。
量过手臂的尺寸后,黎掌柜又去量腰围。只是还没等环上手,只听“哗啦!”一声,厅门帘盖被人掀起,紧接着郗呈毓的身影恍然入眼。
那人行色匆匆,来至言沐清身侧,附耳低语。
风启辰闻声抬目,看见来人是郗呈毓后直接推开黎掌柜,提步上前问,“母亲,是不是宫里出了什么事?”
如今言沐清在宫中安排的守卫全都交由郗呈毓掌管,他急匆匆的进来禀报,一定是宫中出了什么事。风启辰想着,顿时忧心不已。
言沐清抬眸,一扫风启辰面上的紧张,顿了顿,才开口说,“相国持剑,夜闯宫围。”
话一出口,引得风启辰一怔。待醒过神来,又见那人骤然转身,飞奔出门。
帘盖落下,厅内重回寂静。
此刻在场众人皆是敛声屏气,惊恐万状。在这其中,唯独言沐清一人气定神闲。
安然静坐于原位上,指尖轻轻点着桌面。不觉间,长公主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幸灾乐祸的得意相。停了良久,慢悠悠的开口道:“集结队伍,入宫护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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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浔被挟持着退进了永安殿。风雪于殿内渐渐隐去,林将与身上冲天的酒气涌入鼻息。
“既然要弑君,为何会孤身一人前来?”后退间,言浔临危不惧,转目看向那人,平声问,“林将与,你当真要杀朕?”
被言浔一语点破,林将与眉间的冷骤然变作一团笑,手中长剑陡然一坠,他松开手,欣长的身影径自向后退去。一边退,一边笑,“哈哈……还是皇上聪明,什么都逃不过你的法眼。”
林将与提剑退进了殿,言浔缓缓转过身去,听着那人口中的赞,看着那人眼角的笑,却感受不到他一丝一毫的欢愉。
殿外,风家军守卫见林将与放开了皇帝,当即提刀入内,准备将其一举拿下。可谁曾想,方才踏进殿门一步,便被言浔抬起的手给生生截住了。
“停。”小皇帝冰冷的声音随之响起。
言浔正背对着守卫,没人能看到她的神色,唯有那道凌厉的背影隐隐透着君王威严之气,紧接着又是一句,“去殿外候着,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可皇上,”有人心急说,“相国他……”
“退下。”没有给守卫多言的机会,言浔凛声开口。
既然皇上都已经下了命令,守卫也不好再多言其他,于是乎只得纷纷收刀,退步移去殿外候命。
在这期间言浔的目光一直紧随着林将与的身影,看着他左摇右摆的后退,去到龙案前,随手置了长剑,栽身坐在蒲团上,手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