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两个字是一声问,如今二人虽像是在闲谈,但言浔话里话外都在套林将与的话。
墨瞳定定,望着小人儿,望着那双澄澈如练的眼眸,顿了顿,林将与直言不讳道:“不错,是个姑娘。”
“她叫情悦,生的是花容月貌,清艳脱俗,好似天仙下凡一般。”话音落下,林将与猛地坐直了身,贴近言浔,道:“还舞得一手剑呢,这把剑便是她的。”
说话间还用眼睛瞟了瞟案上的长剑。
言浔退后,离那盛醉之人远了些,垂眸盯着长剑,“还有呢?”
“还有……”红颊醉眼间登时挑出些fēng_liú韵味,林将与接着说,“还有就是我二人一见如故,情投意合,喝酒取乐,相谈甚欢……”
林将与说了好久,言浔一直静静的听。小皇帝神色未变,不过眸间已然多了些藏不住的怒火。
林将与不再说了,墨瞳一敛笑意,忽而眯眼看向小人儿,打趣道:“吃醋了?”
问声落下,良久停顿。
“没,怎么会。”蓦地,言浔挽唇一笑,若无其事的坐在了一旁的蒲团上,转目问:“还有吗?”
“还有……”言浔否认时,林将与面上是肉眼可见的失望,墨瞳中明光一暗,他泄了口气,垂头喃喃道:“还有就是……她像你。”
言浔闻言,当即便是一怔。林将与最后的那句话她听到了,奈何小皇帝却硬是要装作没听见。
“呵,”冷笑一声,言浔不痛不痒的说,“自万寿寺一别后,朕还以为相国惧了,从今往后都准备夹着尾巴做人了呢。没想到,竟还敢这般肆无忌惮的招摇过市。林将与,朕看你当真是醉昏了头。”
见小皇帝对自己冷嘲热讽,林将与当即抬眸,反口道:“我没醉,清醒的很!”
“没醉?!”言浔紧跟着重复了一句,眸色骤凛,沉声说,“既然没醉,那相国就应该知道,手持利刃,夜闯宫围,挟持国君,是何罪责。”
说话间,又见小皇帝转目看向殿外,“事到如今,朕不责罚于你,你也应该识趣些,尽快叩首谢恩退下,怎么还能这般恣睢无忌?”
“呵,”林将与闻言也笑了,兀自垂眸,抬手抚着案上的长剑,若无其事的说,“皇上不用这般明里暗里的点我,你以为我会不知道吗?不过……”
话说到一半,手中动作一顿,,“这儿又没有长公主,也没有暗弩,臣的安危就不劳皇上费心了。”
最后一句,他分明是话里有话。
言浔听着,神色未变,却又停了半晌,才笑着说,“相国说什么?朕听不懂。”
“皇上这么聪明,怎么可能听不懂。”林将与身影未动,朗目骤聚精光,眸间澄明一片。开口徐徐道:“万寿寺当夜,皇上知我被捕,心急如焚。于是藏匕于袖、亲登佛塔。你要侍卫打开铁笼,又只身入内,你刺我那一刀,是为了让我趁势反戈,好借此挟持于你,以利脱身之便。出塔后,你知暗弩要偷袭,便留心观察,只要房顶稍有动静,你就会挣扭反抗。这些……在外人看来,是你想趁机逃跑。可我知道,你不过是想让我躲开那些暗箭罢了。还有……”
“相国可真会编故事。”林将与话还没等说完,言浔忽然冷声打断,提笑又言:“难不成相国忘了,朕可不止一次想要杀你。”
“杀我。”林将与轻轻的念着这两个字,指腹已摩挲至剑刃,“若你真想杀我,又怎么可能会让我活到今日。”
“林将与,别做梦了,是朕那一刀捅的不够深吗?还没把你捅醒呢?”说这话时,言浔面上嘲讽一片。
林将与却不以为然,转目落手,墨瞳之中点点温柔,一如那日在笼中的对视。良久,“那一刀刺的深不深,皇上最知晓不过。”
此话一出,言浔登时便抿紧了唇,也不接话。
“大夫说,伤口距心再深半寸便可取我性命,可为何……偏偏就差了那半寸?”
林将与问一出口,言浔眸间冷意骤退,只望着那人不语。不觉间,又下意识的扯起了衣袖。
“阿澈。”柔声唤着那个久违的名字,“今日我来,不为别的,只想问一句,万寿寺那夜,你当真是要杀我?”
一扫方才的轻佻狂肆,问声未落,见林将与颊上的红已经醉进了眼睛里。
这几日以来积压的所有苦闷失意悉数涌上心头,一夕之间,林将与红了眼睛,那模样实在委屈的可怜。他撕下了所有伪装,也等待着言浔的坦诚。
与之对视,小皇帝沉了口气。顿了顿,纤凛的身影向前一倾,言浔贴在那人耳边,唇瓣微张,正欲开口之际,却不想殿外忽有一阵高声响起,抢先入耳,道:“皇上,风将军求见。”
半张的唇微微一抖,言浔神色骤变,凛目如刀,与此同时,抬臂一挥,顺势扫起案上的长剑。
只可惜,还未等挥剑之时,就已经被林将与一把按住。墨瞳微缩,那人惊震,当即问:“做什么?”
“杀你。”这一声不假思索,言浔抬眸见笑,笑容之中尽是阴狠。没有半刻的停顿,腕上劲力一起,凭空挣脱了束缚,继而挥剑欲封喉。
林将与下意识的仰身闪躲。只因小皇帝此时是反手挥剑,所以速度不够快,不得已又被擒住手腕。
“你……”言浔沉目,惊呼一声,本欲拉扯挣扭,却不想林将与登时借力起身,掌中发力,顺势将小皇帝按倒在了龙案上。
欣长的身影紧随而上,倾压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