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解韫闻声转目,映入眼帘的是一金冠凤袍的妇人。妇人五十出头的年纪,即使容颜不再,一双桃花眼也依旧美艳夺人。
此人正是西尧皇后解氏,解绾绾。
如今这么一看,穆解韫的那一双含情桃目,有七分都是得了他母亲的真传。
“阿娘。”穆解韫笑着起身,一把抱住解绾绾,像个孩子般撒娇。
解绾绾回手搂着儿子,满脸宠溺。
“他们说你病了?”穆解韫问。
“不说我病了,你能这么快赶回来吗?”解绾绾虽身为皇后,却不已本宫自居。紧接着抬手打了穆解韫一下,面上虽在笑,口中却埋怨道:“你呀你,一出去就是小半年,玩儿疯了,都不知道回来。”
穆解韫自解绾绾怀探出头来,撒娇说,“哎呀,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解绾绾抬手抚了抚儿子的脸,皱眉道:“瘦了,也黑了,吃了不少苦吧?”
“哪有?”穆解韫松开手,自顾自的转身去榻上躺。
解绾绾跟着走上前去,坐在穆解韫身旁,抬手掀了掀儿子的衣袍,一脸嫌弃的说,“这都穿的什么呀?快脱了吧,把锦袍换上。”
说话间,便欲转身去唤宫人,被穆解韫一把拦住,“哎呀,不必换了,这袍子挺好的。阿娘,我都这么大的人了,您就少为我操点儿心吧,行不行呀?”
“不!行!”解绾绾一字一句的拒绝,“你就算一百岁也是我的儿,当娘的就得为你操心。”
穆解韫泄了口气,无奈点了点头,仰身躺下说,“好,都听您的。”
“眼看着都快正午了,还没用膳吧?”解绾绾问。
“还没。”
“今儿就留在未央宫,待会儿陪我吃饭。”
穆解韫阖目“嗯。”了一声,随后转身朝内准备小憩。
解绾绾帮儿子把靴子脱了,随后坐在榻边一直看着他。
午膳传上时,有个年老的嬷嬷走上前说,“娘娘,殿下,姑娘们都还没走呢。”
嬷嬷口中的“姑娘”无非就是温织落那一行妾室。
穆解韫闻言,眸色一转,登时说,“落落为了等我回来,这几日也是幸苦,让她进来一起用膳吧。至于剩下的,让她们也各自回宫用膳休息。”
“也好。”解绾绾点头。
“是。”嬷嬷应声即去。
偏殿,温织落得了召见,喜不自胜,急忙提裙前去殿中。剩下的女子坐在原地则个个翻目冷哼,嘁声一片。
看着温织落进来俯身行礼,解绾绾弯眉浅笑,抬手招人过来。
温织落很得解绾绾喜欢,坐在皇后身旁,挽着笑一口一个阿娘的叫着,看样子竟半点儿不像妾室,反倒像是正宫王妃。
解绾绾无论说什么,温织落都会附和,句句能讨皇后娘娘欢心。
的确,这般聪明温婉的女子谁会不喜欢。
温织落为解绾绾夹菜,又给穆解韫夹菜。抬眸时巧笑倩兮,对穆解韫道:“殿下,这是您最爱吃的青笋。”
“嗯。”穆解韫没看她,只顾着吃菜。
温织落眸间一闪失望,随后重新落座。
“看吧,还是落落最贴心,一直记得你喜欢吃什么。”解绾绾开口,对穆解韫赞她。
穆解韫闻言终于抬起头来看人,随声敷衍了句,“是是。”
温织落一进来,解绾绾的注意力便转移到了她身上,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小娘子厉害的不得了,把皇后娘娘哄的是眉开眼笑,和穆解韫说话时,也是对其赞叹连连。
穆解韫终于解脱了,如今面色轻松了不少,坐在一旁随声附和,只等着吃完饭好走。
午膳用毕,穆解韫起身要走,解绾绾却不依,偏要让他留在寝宫中陪自己住一夜才行。
穆解韫无奈,赶紧冲温织落使眼色。
那姑娘聪明伶俐,即刻会意。马上说午后正殿太热,引着解绾绾去后殿乘凉休息。
解绾绾笑着说好,还夸她贴心。
温织落引走了人,穆解韫总算是松了口气。但皇后娘娘已经有命在先,要自己留下陪着,他也走不得。
也罢,穆解韫想了想,只要有温织落在,阿娘也不会一直盯着自己不放,住一夜就住一夜吧。
少年踱步来至殿外,两侧内官立刻跪地叩首,齐呼,“殿下。”
穆解韫立在原地说,“起来吧。”
两侧内官应声起身。
桃目远望,看向无为宫的方向,顿了顿,穆解韫忽然转目对其中一个内官说,“你去膳房,让厨子把方才的菜食,再做一份出来,送去无为宫。就说是我说的,给宫里休息的那个姑娘当午膳。”
“奴才遵命。”
内官一走,穆解韫又对另一侧立着的内官说,“你去把何历历找来。”
不多时。
何历历褪了银甲前来未央宫。
人立在偏殿之中,俯身请命道:“殿下,有何吩咐?”
穆解韫坐在桌前把弄着玉石,随便拿起一个,在指尖摩挲,问,“东边的宫殿还空着吧?”
“还空着。”
“收拾出来。”举起玉石映光看了须臾,穆解韫漫不经心的说,“再找人移些桃木进去栽种,给我弄片桃林出来。”
何历历抬眸看了看穆解韫,他想问缘由,顿了顿还是忍下了,随后答,“明白。”
“还有,放出话去,同那些进奉的卿贵说,九殿下不喜欢珍玩玉器了,若是想奉,以后就奉些上好的胭脂水粉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