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泽说的不错,凌振烨是真英雄。老将军一生报国,拳拳赤诚。临到终了,白鬓染霜血,提枪杀外敌,仍是为国战死。
言浔阖上目去,再唤一声,“凌都统。”
北祁好男儿万千,却终究抵不过人心险恶,世事无常,他们饮恨而终。轩辕傲还是开城破土,攻占了皇城。
“是细作。”荣婆婆斩钉截铁道:“城中有细作同南越里应外合,开了城门。风家军毫无防备,中了贼人奸计,这才……”
她没把话说完,声音戛然而止的瞬间,人也变得落寞。
“细作。”言浔一顿。
荣婆婆没注意到小人儿面上的变化,仍自顾自的说,“南越歹人狡猾奸诈,为破城入国,无所不用其极。攻占帝京不说,还残害城中百姓。至于风家军的家室就更不用提,所有人都是罪奴。”
“城中百姓被欺压许久,却依旧不屈不挠。”荣婆婆继续说,“是因为我们坚信,我们的皇上一定会回来,他会驱除外敌,重整河山。天不会塌,北祁也不会亡。”
恍然抬头,眸间赤红一片,言浔看着荣婆婆,全身颤抖,她说不出话来。
“皇上。”荣婆婆终是唤了言浔一声,“您知道吗?绝望不可怕,看不见希望才可怕。”
言浔垂下头去,泪水接连滚落,迸溅在地上。颤声中,唯有一声又一声的,“对不起,对不起……”
荣婆婆没再多言,拍了拍言浔的肩膀,径自起身离去。
老妇人的身影行到殿门前,身后言浔忽然开口道:“婆婆,姜副都统是为国战死,他是北祁的英雄。”
那一声落下,见老妇人周身一颤,忙抬手扶住门框。一夕之间,仿佛所有藏匿在心中的悲痛悉数涌上心头。
昏暗的光线中,见荣婆婆背影沧颓,老妇人什么都没说,扶着门框朝殿外走去。
……
又是一夜未眠,言浔坐在奉桌前,呆呆的等天明。
第二日一早,秋风早早的来,吹得门扇呼呼作响。有人推门而入,不是荣婆婆竟是姜定安。
他放下了窝头和水碗,蹲在一旁说,“托你的福,我们最近不用做苦力了。”
“嗯?”言浔不解,皱了下眉。
姜定安笑了笑,笑容间尽是无奈和嘲讽,“轩辕傲下令,将我们同你一起关在太庙,不给饭吃。”
“那……”小人儿有些迟疑,举着窝头问,“怎么还有窝窝头吃?”
“这是轩辕傲给你特供的。”姜定安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一字一句的开口,“你知道他要做什么。”
言浔一听便懂了,轩辕傲怎么可能会让她心安理得住在太庙里,他要想尽各种办法折磨她。其中最穷凶极恶一件,便是“自相残杀”。
把言浔和她之前最信任的人关在一起,除了言浔之外的其他人不给食物,将人生生熬死。
这里的人每天饿肚子的时候,看着言浔有饭吃心里会怎么想?
北祁因她而亡,她有什么资格活着?
又或者说,人在绝望的尽头,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想到这儿,小人儿惊慌失措,一下丢开窝头,整个人缩成一团。
“放心。”姜定安语调平平,“这才刚开始,不会这么快有人动手的。不过,你要做好准备了。”
他交代了所有事情后便转身出殿。
仍旧缩在那儿,言浔被吓得面上血色全无,她呆呆的看着地上的窝头,良久,又抬眸看向奉桌上的灵牌。
……
傍晚时分,姜定安又来了。
言浔坐在殿中等他,一看见人便将手中的碗递了上去。
看着碗中的窝头,姜定安顿时一怔,“怎么没吃?”
“我不吃了。”言浔将碗推到姜定安身前,说,“以后我每日的饭食都分给大家吃。”
姜定安闻言,挑眉看向言浔,“你不饿吗?”
下意识的舔唇,小人儿摇了摇头。
姜定安有些不忍,落下碗,别过头去,忽然说,“如果你是男儿该有多好。”
言浔看着他,莫名又红了眼眶,听她颤声说,“我不是男子,也可以做好皇帝。”
姜定安转过目来,“你明知道,没人会承认女子皇帝。”
“……”言浔无言,默默垂下头去。一夕之间,泪水汹涌,夺眶而出。
“算了,吃吧。”姜定安将窝头推了回去,“反正早晚都是一死。”
或许他说的没错,但言浔还是没吃窝头。她靠在奉桌前,一日一日的熬。但,终究阻止不了苦难的发生。
第五日。
言浔饿到神志不清,整个人虚脱无力的靠在奉桌前。她听见殿外有人声呼喝,是极尽崩溃的声音,紧接着有人破门闯入殿中。
还不等看清来人的脸,言浔只觉颊上一阵剧痛,直接被那人一拳打到在地。
倒地的瞬间,小人儿已经没有了知觉,她忘却了痛意,只剩绝望。
那人又扑上前来,一把提起言浔的衣领,发了疯似的摇着她,大吼,“为什么要骗我们?你一个女子为什么要做皇帝?你们言家为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置万民于不顾,现在还要让我们陪着你受苦,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言浔被摇被晃,被打被骂,自始至终面无表情,泪水却止不住的从眼角滑落。
那人看着她,双眼充血,咬着牙说,“我要把你的心挖出来,我要看看它到底是黑是红!”
好在这时,姜定安跑了进来,一把按住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