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沈乾爅登时抿紧了唇,转目看向风启幕。
风启幕无言,沉了口气,提步离去。
……
转眼间已经入了冬,今年北祁的冬天来的格外的早,十月初始殿外便下起了鹅毛大雪。
言浔坐在享殿中拢着冬衣浑身发抖,沈楣遥许久不来了,小皇帝的日子不好过。
侧殿里,前些日一连饿死了几个。剩下的人便发疯似的冲到殿里要杀言浔。
荣婆婆拖着年迈之躯前来,苦口婆心的劝了半晌那些人方才作罢。
言浔见惯了,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伤心难过了,或许是麻木了,她现在一心只想着怎么才能熬过这个冬天。
轩辕朝断了她的口粮。
小皇帝只得一日日的熬,按理说她应该活不过这个冬日了。但好在其间轩辕朗送来了一些东西救急。
就这样,言浔咬牙坚持终于挺过了这个冬天。
初春的风微微凉凉,入夜,言浔还是难以入眠。
她本想透过小洞看星星,可今夜天际尽是乌云,日星隐曜。
无奈,小人儿只得转身靠着殿门坐下。言浔垂头,摩挲着手中的玉佩,轻声唤,“卿卿。”
……
第二日,正午。
今早天明时分,言浔方才睡下。此刻忽然听见一阵繁重冗杂的脚步声响起,有人推开了殿门。
小皇帝无力的撑开眼皮,朦胧的视线中是一片银色。有人走近,俯下身来,轻抚自己的脸颊,唤,“阿澈。”
是林将与。
唉,又是在做梦。言浔在心里想,合上目去倒头再睡。
――
又是血手,无尽的拉扯,疯狂的哀嚎。
梦魇成困,言浔挣扎,大喊着不要,一双手四处乱抓,她想醒来。
忽然有人拉住了自己,耳边柔声响起,一声又一声的唤,“阿澈。”
言浔自梦中惊醒,额角浸汗,明眸失神,呆呆望向前方。
有人影接连入眼。
墨瞳一敛温柔,面上尽是忧色,长指轻抬,拂过自己额角的碎发,那人轻声问,“怎么了?做噩梦了?”
“你……”与之对视,言浔怔愣,不觉间看傻了眼,她半张着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对方挽唇轻笑,眸间带有无限宠溺,抬手刮了下小人儿的鼻梁,俏皮的说,“不认识了?我是你夫君呀。”
言浔不敢相信,立刻闭眼再睁开,人没消失,还在那儿。她轻咬下唇,大着胆子抬手去摸。指尖抚过那人的眉眼,顺着脸颊一路向下。
对方抬手扣住了自己,两只手叠着覆在脸上,使劲揉了揉。
摸到啦!是真哒!不再是幻象。
朝思暮想的人终于回来了。只一瞬间,泪水上涌,言浔委屈极了,撅着嘴嚎啕大哭,一把抱住人喊,“卿卿。”
林将与无言,眼眶微红,抬手揽过言浔,将小人儿抱起,贴在她耳边说,“我回来了,阿澈。”
那日,言浔抱着林将与哭了好久,怎么劝也停不下来,后来好不容易停下来了,又怎么也不肯松手。
林将与抱着她,一直同她笑着打趣,问她是不是思君成疾,夜不能寐。
小人儿没回答,只是从怀中探出头来,泪眼汪汪的看着林将与。忽然,冲上去亲了他一口。
言浔还是第一次如此主动的亲自己,林将与不觉愣了一下。
又见小人儿捧着自己的脸,一本正经的说,“卿卿有所不知,自与你分别后,朕见什么都是卿卿相貌。当真是行也思卿,坐也思卿。”
一年没见,没想到言浔竟然会说情话了。
林将与缓过神来,又惊又喜,忍不住垂睫轻笑。那模样,甜的简直要掉进蜜罐里了。
“吃糖!吃糖!”言浔高声嚷,又捧着林将与的脸,啵啵,啵啵啵……亲个不停。
林将与算是乐开了花,揽着小人儿的腰,直接仰身躺倒在了床上,由着她亲。
不过,再后来林将与想起身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小人儿胡搅蛮缠,趴在他身上,缠着他要抱抱。
一年没见,言浔真是变得相当粘人。
林将与无奈,单手环着人,又帮她擦了擦眼泪,问,“饿不饿?”
怀中,言浔点了点头。
“想吃什么?玫瑰酥?”
一听有玫瑰酥吃,言浔登时弹身而起,止不住的点头说,“好。”
林将与笑了笑,起身对殿外唤,“来人。”
有宫人走进,俯身行礼,“相国,有何吩咐?”
林将与吩咐着要御厨做玫瑰酥送来。
言浔方才只顾着哭,这会儿才发现,原来自己竟回到了皇宫里,眼前的陈设是那么熟悉。
“这儿是……灵钦宫?”小人儿迟疑的问。
闻言微顿,林将与颔首说,“是呀。正宫那边杀了不少人,到处都是血,我怕你见着害怕,就命人先把这儿收拾出来,给你安顿几天。”
一听到血,言浔下意识的抓紧林将与,怯生生的问,“那……那些南越人呢?”
“放心。”林将与感受到了小人儿的恐惧,抚了抚她的背,安慰说,“如今清兵出界,外敌尽灭。北祁复国,帝京已无大碍,皇上大可放心,不用再怕了。”
“嗯,不怕了,朕不怕了。”言浔虽然嘴上说着不怕,但又马上环住林将与的脖子,整个人埋头在卿卿怀中。
小人儿身形略有颤抖,林将与瞧着不觉皱紧了眉,立刻抬手回抱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