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灭风家军,枪杀长公主。过后轩辕傲下令,将北祁朝中所有的文臣押解进刑部大牢,听后发落。
风启幕也在其中。
至于为什么,后来轩辕傲明明下令诛杀三公九卿,风启幕却可以安然无恙。
这其实也是要得益于三年前的荆珥之会。
荆珥宴上,风启幕舌战群雄,大杀四方。这让轩辕傲在后怕之余,又对其敬佩有加。
风启幕是少年英才,有惊世之学。轩辕傲舍不得杀他,轩辕傲想用他。
将风启幕收为己用,让他为南越效忠,轩辕傲的如意算盘打的响。
但,风启幕不愿。
南越国君亲下天牢,三请“名仕出山”,风启幕非但不为所动,反而绝食,要以死明志。
尤记得那一夜。
轩辕傲命侍卫将沈乾爅从另一间牢房里拖了出来,把他二人关在一处。
沈乾爅衣衫褴褛,散发落魄的跪坐在风启幕身前,垂着头低声喃喃,“南越侵兵一到,江远颢那孙子第一个投敌叛国,把我的所有家当都供了出去不说,他还伙同外贼要诛杀三公九卿。”
“赵捷是第一个死的,然后轩辕傲就要杀我。”骤然抬眸,如今的沈乾爅,往昔的御史傲气不复,面上仅剩凄楚可怜,他声泪俱下,“风上卿,我也是人呀!我也怕死。我还有一家老小,我的儿子,他才刚出世,还没满月呢。我不想死,更不想他死。”
“……”风启幕无言,缓缓阖上目去。
沈乾爅忽然倾身上前,一把抓住他,狂喊,“风上卿,还有遥儿,遥儿也会死的。”
一听到沈楣遥的名字,原本还视死如归的风启幕,转瞬间便不淡定起来。他慌张的推开人,别过头去,看着灰墙不停的眨眼睛。
“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欢遥儿嘛。”沈乾爅趴在地上,却紧盯着风启幕不放,“你忍心,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吗?”
一声问,逼得风启幕颤抖,双眼霎时一红。
他怎么能忍心呢,那是他心爱的姑娘。
风启幕到底还是被沈楣遥击中了心,他似有松动。
沈乾爅一见,立刻乘胜追击,又爬上前来紧忙说,“去年请旨赐婚,风上卿在大殿之上力排众议,不顾生死,从那时起我就知道,你对遥儿是真心实意。那这样,我把遥儿嫁给你如何?”
话一出口,风启幕震惊,登时转过脸来,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看向沈乾爅。
与此同时,对方也看着自己,沈乾爅目意灼灼,开口道:“风上卿,轩辕傲说了,只要你肯答应归顺南越,他会予你高官厚禄,满足你所有的要求。这样的话,我把遥儿嫁给你,只要你答应了南越的请求,你就可以救她了。”
良久的沉默。
没有回答,唯有风启幕垂下头去,伏在地上,无声的颤抖。
从旁被人摇着手臂,耳畔沈乾爅一声声的求,“遥儿不想死。”
“遥儿不想死。”
“求求你,救救遥儿吧。”
“也救救我们一家吧……”
最后,风启幕答应了轩辕傲,归顺南越。他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要轩辕傲释放沈乾爅一家。
……
“夫子,您不必说对不起,不是您的错。”风启幕摇了摇头,他跪坐在担架前,面上是如释重负的笑,又言:“做这个决定,我无悔。”
所有的误会和心结都在这一刻迎刃而解。
“好孩子,能在我离开之前还你一个清白,也算我死而无憾。”
闻百里躺在担架上,他看着风启幕,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三年前。
觅轩亭中,长者与少年的对视,两代文人卿客,砚彦名儒。博古通今,论政论事,展文人风采。
他们相差七十岁,几乎是百年光阴,仿佛一世轮回。
闻百里垂垂老矣,也知自己将不久于人世。但那一刻,他还是很欣慰,他亦无憾。因为眼前的少年让他知道,文坛不死,我辈后继有人。
如今闻百里要走了,他拉着风启幕的手笑了笑,撑着最后一口气,说,“老朽还是那句话,愿风公子,一生勇猛精进,志愿无倦。”
话音落下的瞬间,长者手中失力,缓缓阖上目去。
下意识的握紧了那只将要脱出掌心的手,风启幕一顿,泪水模糊了视线,他抚地哭喊,“夫子!”
与此同时,天德大殿的后殿中。
言浔身着内官服靠墙而立,听着正殿中的哭喊声,小人儿同样泪如雨下。
恍然间回忆起三年前,荆珥之会归来后,风启幕为太学院提的字。
勇猛精进,志愿无倦。
如今想想,才是后知后觉,闻夫子的教诲风启幕不仅铭记于心,还会毫不吝啬的传习后世。
他这般一心为国,拳拳赤诚,可到头来竟还要遭受非难。
小人儿垂下头去,轻声说,“二哥哥,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了。”
正殿之上,风启幕松开了闻百里的手,将其放回到长者身前。随后跪直了身,端手平举行大礼,道:“夫子誉满天下,桃李满园。三年前荆珥一遇,觅轩亭相会,论政论事,夫子的谆谆教诲,学生铭记心间,终身不忘。夫子是我的一课之师,学生在此,为夫子送行。”
“愿夫子之风,万古长青。”话音落下,俯身叩首。
……
闻百里道出了事实的真相,为风启幕洗脱了罪名。
初夏的天,万里无云,艳阳高照,冤屈得昭,有暖风拂来。
当日林将与便下旨,命风启幕官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