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想了。”几乎是脱口而出,穆解韫瞪着眼睛嚷,“他一个北秦的癞蛤蟆,还想吃我姐这块天鹅肉,哼!想的美。”
“噗~”言浔闻言,没忍住笑,转身平躺,“那你还收人家的礼。”
理了理绒裘,穆解韫:“不收白不收。”
转目看了那人一眼,言浔笑骂,“臭王八,你果然最坏。”
“嘿嘿!”穆解韫也笑。
二人无话,车内静了一瞬。
“五房妾室,”回忆着方才的对话,言浔望着车顶自言自语,“我看方延川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还不到二十呢,就娶那么多的妾。”
“嗯?”一听这话,桃目微惊,穆解韫登时转目看向言浔,“你……”
话一出口却又戛然而止,楚王殿下顿了顿,又迟疑的开口问,“女子是不是都不喜欢男子三妻四妾?”
“那当然。”拢了拢裘毯,掖在脖颈下,言浔说,“若是真心相爱,谁又会愿意和别人分享爱人。”
耳畔听着言浔的回答,桃目一垂,穆解韫的神色变得低落,他低声说,“这就是你不喜欢我的原因。”
“……”
言浔听见了,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知道……”垂着头,穆解韫低声又言,“我和方延川一样,都是自作自受。他如今休了一院子的妻妾,也得不到我姐的真心。就好像我,”
桃目轻转,看向言浔,“无论做什么,都得不到你。”
四目交错,穆解韫说,“我们从一开始,就是错。”
他在悔过。
明眸一滞,涣散的目光看向眼前的“少年”。言浔忽然发现,穆解韫其实也变了,那个往昔骄狂轻纵的少年郎,如今神色间的意气风发不再,尽剩落寞。
其实穆解韫早就长大了,他这一生历经世事薄凉,生死看透。他有他的成熟,他只是不愿,不愿成为那个像言浔一样“成熟稳重”的人。
“长大”太苦了。
言浔看着他,“少年”下巴处的淤青还在,那是因为自己留下的。
再想想昨夜,穆解韫周身的淤青。
“不不不,”心下一紧,小人儿骤慌,紧忙起身解释,“你和他不一样,你很好。你是很好很好的人,是我!”
高声过后戛然而止,言浔一顿,她抿了抿唇,垂下头去,“是我没办法放下过去,是我不好……”
言浔垂睫不语。
她和穆解韫是夫妻,成婚已有四年整。
都已经过了这么久,穆解韫对自己的好,言浔是真真切切感受得到的。那日帷帽落下时,她虽有失望,但更多的是感动。
穆解韫这般情真意切,她又不是铁石心肠,人家捂了四年都捂不化。
其实,她早化了,只是……
见小人儿落寞,穆解韫忽然又不忍心了,立刻改颜漾笑道:“哈哈,又当真了吧?都跟我在一起待了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是这么笨呀?我说什么你都当真。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累了,先躺下睡一觉。至于你……”
说话间拿起《孙子兵法》,塞进言浔手中,又言,“还是安心看你的看书吧。”
话音落下,穆解韫提着绒裘,径自转身躺倒,准备睡觉。
言浔还坐在那儿,手中拿着书卷。目之所及是穆解韫的背影,小人儿抿唇微顿,忽然弃书跟着一起躺下。在穆解韫背后,一掀绒毯,将两个人拢在了一起。
绒毯从后方移来,铺下,盖住了半张脸。穆解韫一愣,半天没缓过神来。
扯开绒毯,他迟疑的回头,看着言浔,眨了眨眼,已然是还没从怔愣中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