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若鄢回到吴成书身旁,方才坐定,下席处与吴成书挨得最近的正是北祁fēng_liú名盛的花花公子冯君绘。
此时,只见那人手中提着酒卮,来至吴成书身侧,将文若鄢自上而下的打量了一番。目光最后定定的落在美人薄纱拢着的香肩处。
冯君绘轻佻一笑,继而扬起眉来,对吴成书高声嚷,“吴大人若是再不为咱们若鄢姑娘鸣鞭点蜡,挂衣铺堂的话,我等可就要不客气了。这屋头里的,哪一个不是对若鄢姑娘垂涎已久,可都请等着夺你心头所爱呢。”
冯君绘这句话说的似是无心,却又满是深意。眼角眉梢更是数不尽的轻浮放荡。
此言一出,见对面吴成书微一抬首,醉眼红颊略带笑意,佯怒着嚷起一句,“谁敢?”复又转目看向文若鄢,痴痴的笑了半晌,才道:“若鄢是我的,谁都抢不走。”
冯君绘见他醉了,面上一抹奸笑忽显,紧接着便愈发大胆的转身绕过案几,来到文若鄢身侧坐下,扭过头去一脸色眯眯的看着文美人。
“还真别说,今日这么凑近的仔细瞧上一瞧,咱们若鄢姑娘还真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胚……”说话间,一只手更是不安分的抬起,准备搂上美人香肩。
可谁曾想,冯君绘这边手方才抬到一半,文若鄢便被吴成书先一步揽住怀中。又见那人隔着海棠薄纱裙,伸长了脖子对着冯君绘半嚷半吼道:“冯公子这是说的哪里话?什么叫今日才瞧出来,我们若鄢是天上仙子转世,美艳不可方物。不过……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眼下吴成书表面上似是在回答冯君绘的问题,不过话里话外透着的意思都是“你这个癞蛤蟆,可别妄想吃天鹅肉”。
冯君绘闻之,面色一僵,当即皮笑肉不笑的“呵!”了一声便拂袖而去。
坐上文若鄢见冯君绘走了便扭了扭肩膀,面容清冷的自吴成书怀中挣了出来。
酒会其实早已过了三巡,吴成书却因为对文若鄢依依不舍于是又砸钱续了场子。
林将与看着周遭众人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一时有些倦了,便起身走了出去。
长影立在二楼转角的长廊中,手肘抵着漆栏,林将与长长的舒了口气。
“相爷。”不多时,只听见身后莺声忽起。
林将与微一侧目,见是文若鄢缓缓朝这边走来。下一瞬,墨瞳立刻恢复了平日里的肃冷,“若鄢姑娘不在屋里把酒言欢,出来做什么?”
文若鄢身形纤瘦,如弱柳扶风而来,于林将与身侧站定,转过面来,一扫眉间厌色,莞尔一笑竟有些说不出的丽质清雅,继而款款言道:“相爷当真是说笑了。你都出来了,这屋里于我而言,还哪儿有什么‘欢’了!”
文若鄢这人表面看上去怯怯柔柔的,没想到说起话来竟是如此直接露骨。林将与闻言,不觉怔了片刻,继而轻笑一声,沉声提醒道:“若鄢姑娘是不是搞错了?你的东家是屋里头坐着的吴成书,可非在下。”
“若鄢当然知道。”不想林将与这边话音未落,文若鄢便接声说起。两弯莹眸转瞬低垂,听美人低声说,“不过……若鄢不想。”
文若鄢所言,登时惹得林将与面色一沉,长影旋即转身背倚着栏杆,墨瞳审视的看向面前女子。
“你这话什么意思?”林将与说话向来是直截了当,自然也不喜欢别人拐弯抹角。
文若鄢垂眸轻咬下唇,良久,“若鄢并非生来就是轻贱的娼人。若鄢也是正经人家出生的姑娘,父母一直在南地靠经商为生,不过是不久前,被奸人所骗,赔惨了本金,爹爹这才迫不得已把我卖进了这烟柳巷中来。况且……”话说到一半,只见文若鄢猝然抬眸,眸中已盛了盈盈水气,她继而道:“若鄢如今还是清白之身。”
这一句文若鄢说的声音不大却是掷地有声,因为她知道这是自己的资本。
不想对面人闻言却半点也不为所动,只是轻嗤一声,旋即冷冷开口,“文若鄢,你可别忘了?如今为你连日铺堂做局,打围捧场的那个,是吴成书。哭着喊着想同你相好挂衣的也是吴成书。你既然这么想寻靠山,又何必放着一个现成的恩客不要,反而来招惹我?”
纤影静立,在原地踌躇片刻,良久的沉默过后,见文若鄢猛地倾身向前一步。二人的身位迅速拉进,见那双莹眸映着灯火明光,目光灼灼望向自己,“若鄢只知道,如今身处在这烟花之地,虽说身不由己,但心还由己。”
此话一出,不待林将与开口,只听见远处传来“砰!”的一声骤响,打断了所有。
二人收声,林将与同文若鄢一齐寻声望去。只见厢房的转角处掉落了一个九连环。只是,那东西的主人好像并没有附身要捡的意思,而是转身匆忙逃去。
定睛一看,虽未看见物主的正脸,眸中却还是留下了一抹粉玉纱裙,长发如瀑,头顶挽髻簪玉。
那背影……
林将与的目光一路紧盯着那道背影,直到其消失在回廊的转角处。
“相爷……”身旁文若鄢声音再起。
林将与却望着前方出神,也不作答。
与此同时,只听一声“若鄢。”沉沉响起。
文若鄢陡然一震,继而回眸,见彼时吴成书正站在身后。
二人对视,文若鄢眼角的一丝柔情于顷刻间尽灭。美人复又垂下眸去,换上了一如起初的厌色,也不多言,只是自顾自的朝着房内走,在同吴成书擦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