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碧落闻言浅笑,原来认识他啊!不过如此挑衅的唤他的人不少,但从来都不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她们要么凤眼微合扑到他怀里,要么心惊胆战躲得老远。通常对这两种反应他都是默许的,而春锦的口气却让他难得好奇起来,他好整以闲得望着她。
这女子不是刚刚还迷恋地盯着自己?莫不是他的错觉?哦,不,早在她无视他的话走过他身边时,她眼中就没有丝毫痴迷的神色。
春锦咬了咬下唇,肩上的毒开始发作,她硬是咬着牙对上姚碧落的眼。他也注意到了,她肩头的血是黑色的。
他眉心一动,谈不上担心她,但毕竟是因他而伤。
春锦没好气的笑了笑,不假思索解下肩头的系带露出因为中毒而发青的肩,和一大片如玉般的肌肤。春锦用余光斜睨了他一眼,发现他仍盯着她。
这有如神祗的男人眼瞎?看不到她褪下了外衣?丝毫不想回避一下?算了,怕是这男子见得多了吧。像他这样的公子哥,恐怕勾勾手就有一大片倒到怀里。
她于是冷哼了声,也不知道是因为他还是因为毒。
没时间分辨!
她拔下发间的墨绿色小针按在肩头,血马上变成了红色。春锦下意识地松了口气。
是因为毒已经解了,还是因为知道在他身边什么危险都不会有?!她又分辨不清了。
也许是什么并不重要吧。
系带,春锦抱琴走向姚碧落,一脸挑衅的站到他面前。
姚碧落有那么一瞬错愕,很快恍过神来,道:“苷罗草?”
春锦微笑着,递上另一枚墨绿色小针,“八年前公子曾救过锦儿,想来公子也不记得我这个丑丫头了……”春锦顿了顿,话中充满了嘲讽,笑道,“还来不及向公子道谢呢,不曾想还有机会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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萱楼传来玉笛声,不自然地打破了春锦的回忆。
春锦走回琴边,拨动琴弦,她本来只会在红豆阁才会弹的琴。平日里闲来无事,冬儿唱曲,夏雪弹琴,春锦吹箫,而秋袭便会跳起令女子都为之倾倒的舞蹈。而如今,秋袭的笛声给春锦平添一丝烦躁。那一瞬,她秉住了呼吸。那曾经断过的琴弦,即使请东方先生修过,她还是感觉得到它的伤痕。就好象肩头的伤口,即使痛的感觉转为模糊,但伤口始终还在,时时提醒她有这么一段往事,有这么个人,叫做姚碧落。
“二姐在弹琴?”冬儿睡眼惺忪地走了过来。
春锦收回了眼底落寞的思绪,这是这么多年来时间教会她的最直接的东西。她盈盈一笑,说道:“前些天你嚷着要的甘草,二姐给你留着呢,还要不?”说着便拉着冬儿走到床前坐下,从枕边取了个香囊递过去,冬儿显然是爱不释手,“真的和姚公子身上的味道一样。”说着径自转了个圈,哼起歌来。
春锦青葱玉指微不可查地颤了颤。
“咚。”碧鸳正好端了些吃食过来,听得冬儿口无遮拦的话,不悦地将食盘放到冬儿面前,说道:“冬儿姑娘,我家小姐夜里没睡好,你别竟跟她说些有的没的。”
冬儿一边抓起糕点就吃,一边回道:“我怎么就有的没的了。”
春锦笑笑,径自回屋去了。
香囊,姚碧落从她这匡走的香囊,怕是要不回了。
也许,没有10年前的那一幕,抑或从此他们不再相遇,一切都将归于平静……而两年前红豆阁的际遇,让她再也无法把这个男人从心里抹去。
锦缎虽美,被撕开之后,竟是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