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顾知晏站在太医院门口,蹙眉看着守门的小太医:“李太医告老还乡了?什么时候?”
小太医懵懵懂懂,也不敢得罪安定侯,只低头道:“前日就走了。”
“前日?”那不是她醒过来的日子吗?怎么会这么凑巧?
顾知晏直觉这里面有猫腻,跟小太医打听了一下李太医归家的路程,便立刻策马追出去。
可是跟着车辙许久,竟然看见了一道深不见底的悬崖。
嶙峋峭壁伸出来的的松柏上,挂着一辆残破的马车,马车上悬着那面画着太医院标志的破旗,迎着凌冽的东风,孤寂飘零。
李太医...死了...
顾知晏在冷风里站了许久,夜里回尚京城时依然恍恍惚惚。
李太医死了,是被谁灭了他的口?像刘管家一样...
涉及到“北斗七星碎魂阵”的人,都一个个死了,完全找不出线索。
她疲惫的叹了口气,准备去找顾云飞问一问,商人的人脉一般都比较广,说不定会有其他线索。
说到这一点,顾知晏就很为顾云飞骄傲,哪怕他此刻正顶着易容面具,在醉春楼里,跟某个“地主家的傻儿子”,因为一个歌妓,吵的不可开交…
“本公子偏要她唱曲儿,本公子就爱听初云谣,我爹是国舅,我姑可是当今皇后!你不要命了敢跟本公子对着干?”
国舅之子王康叉着腰,趾高气扬的瞪着易容后的顾云飞,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谁家的。
可是他偏生比顾云飞矮一头,越发像个滑稽的小木墩:
“我知道你,你是万和庄的老板,姓顾是吧?我爹一句话就能让你那铺子关门,倾家荡产!”
顾云飞不以为意的笑笑,伸手摆出了一沓银票,豪情万丈的往桌上一放:
“这儿有一千两,今儿个我在,她就不会给您唱初云谣。”
他说罢,还对舞台上的花昭眨眨眼,似是勾引,似是邀功。
开什么玩笑,初云谣可是花昭老家的曲儿,人家都无家可归了,非得听人唱,不是在人伤口上撒盐吗?
花昭低头对顾云飞笑笑,
笑的顾云飞心头一痒,只觉得这一千两花的值。
“好啊,你能耐!”王康对这边说不通,又去看醉春楼的老鸨,指着花昭道:
“你是她主子,你让她唱!不然我爹就让你们醉春楼也跟着关了!”
老鸨玉氏馒头冷汗,求助似的看了看顾云飞。
她跟国舅爷的儿子不认识,却经常跟顾云飞打交道,知道顾老板前几日是跟安定侯一起来的,总比她这没靠山的强。
顾云飞会意,很快道:“管商户的不是户部吗?赎顾某人孤陋寡闻,皇上什么时候把尚京城商户的管理权交给国舅爷了?”
“我爹那自然是跟户部尚书关系好啊!你得罪了我爹,也就得罪了户部!”王康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可喜的事,继续道:
“对,还有刑部尚书,他也得听我爹的,你,你等着吃官司吧!”
顾知晏进来有一会儿了,一直坐在一个不太起眼的角落喝茶,实在看不惯这场“博弈”才开口:
“什么时候国舅能管着户部和刑部的事儿了,在天子脚下结党营私,培养羽翼,真够大胆的。”
她的声调不大,但因为内容太过叛逆,瞬间让周围安静下来。
人们不由自主的注意到那个小角落,不可置信的看着那说话的女子。
国舅可是皇后的亲弟弟,在朝廷的关系更是盘根错节,所以大家才对王康的嚣张行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女子什么来头,竟敢这样给国舅定罪名?
顾知晏并不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不妥,她对国舅没什么好印象,因为秦酒给她的证据里也有国舅王椁的名字。
而且,当年成萧谋反,顾家军战败,估计也都有这位国舅爷的参与。
王康心底一沉,他最怕别人说他爹这个,立刻吼道:“来人!把那个胡言乱语的贱人给本公子抓过来!”
“是!”
他身后的两名护卫得令,便提刀向顾知晏冲过去,可是冲到桌前的那一刻猛然顿住。
他们看见顾知晏不紧不慢的放在桌子上的一块令牌,那令牌黑底金纹,清清楚楚刻着三个字
——千机处。
独立百官六部,直属皇权的千机处!
几人不敢放肆,脚下也跟着发抖。
抓吗?可这人有千机处的掌令腰牌,可不抓的话公子又在后面催着…
这边动作一停,低声的讨论便渐渐兴起,王康没太听清,但估计也是不利于他的。
他实在忍不住,若是这些流言传到他爹耳朵里,自己又少不了要挨顿板子。
他立刻快步跟上去:“我说你们怎么抓个人这么慢?一个女人用得着…千...千机处掌令牌?”
王康瞪大了眼睛,仔细看着那云纹雕刻的漆黑钢牌,心里已经开始打鼓:“你...你是...”
他努力思索着最近朝廷中发生的大事,终于想起来一件——这新任的千机处掌令是那位睡了三十年的安定侯,顾知晏!
他爹和许多朝臣前几日还商量着要去拜访,可是这位却一直不在家,众人只当她孤傲不愿见客,这...怎么能在青楼遇见呢?
“我什么?”顾知晏悠闲地转着那块令百官闻风丧胆的腰牌,笑着:“我听闻国舅家小公子顽劣的很,快弱冠了,四书五经还读不下来,可认得我这腰牌?”
王康被刺的面色通红,这些年来没人敢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