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就算不能入门入户、不得去亭台楼阁,那随便找个巷子,在街面上见人也行啊……怎么走这么远?”宝心怕被陆姣或高锦钰发现,只得远远地跟着,眼睛不敢多眨地盯着陆姣的身影。可是走过主街,穿过了好几条巷子,眼前还是只有陆姣一个人。
“这高公子到底在何处邀小姐相见啊,怎么还不到?”宝心躲在一家肉铺挂的整只肉件子后头,嘀咕着。
“买肉吗?”卖肉的人冲着宝心挥着手里的长柄长毛拂尘问话。
“哎呀不买不买!”宝心没看他,不耐烦地答话。
卖肉的人一见宝心这反应,拂尘挥得更用力了,“不买别挡道!”
宝心瞪了卖肉那人一眼,赶紧看向陆姣,往前面挪了几步躲到一个石墩子后面。
“这又走出巷子了,高公子到底在哪儿啊?”
宝心“啧”了一声,叹了口气,“直接在我们陆家宅子附近见面不就得了,再跟前就近见面也行吧……走这么远,这高公子真是变了不是一点半点,跟以前那爱惜模样差太远了!”
走到一条比较偏的路上,陆姣这才停了下来。
宝心随之站定,“难不成是小姐发现我了,故意钻小巷子的?”细想了想又觉得不可能,“嗯,应该不是,小姐肯定以为我在家待着。那就可能是在走捷径吧,这样走来得更快。”
可站了许久仍是不见高锦钰来,眼见得陆姣也着急了,四下乱张望着,不知道该冲哪个方向期待着才对,原地转着圈踱着步子。
宝心看了看周围,亦是不见高锦钰来人。这条路离聿州城中是偏僻了些,铺子少,人也稀,这样反倒显得路面很宽阔。
又过了一会儿,不知道陆姣怎么样,反正宝心是等得没有耐心了。见陆姣也不再走了,便在一个木推车后头席地而坐。
不一会儿,宝心看到一辆马车从自己这边的一条宽巷子里慢慢走出,宝心一抬头,就看到了那车上挂着一块木铭牌——和上次自己交给陆姣的那一块一模一样。
看到那辆马车的一瞬间,宝心是欣喜的,也不忘赶紧用手遮了遮自己的脸。透过指缝看过去,那车夫并不是楼羊。
“想必是楼羊在玢台,还没有回别的什么人吧。”
马车慢慢走过,那块木牌越来越近的时候,宝心心里升起一股气来。她想起那天去万寿庙路上一家人的惨状,想起那些血肉,想起陆荣生死去时的模样,想起陆阶红肿的眼睛,想起陆姣嗓子肿到吃不下饭、说不了话的痛苦……
想到这儿,宝心连忙摇了摇脑袋,“就先当是个误会吧。夫人少爷都以为是个双方人的意外之事,小姐也自己悄悄收着那块木牌,我就先不多想了。”
就这么会儿浮想联翩的功夫,宝心还没反应过来,那车夫已经扬鞭抽马,马车像箭出了弦似的向前冲去。
背身向的陆姣还没有注意到这边,就被直直冲着她去的马车撞到在地……
“啊——”宝心惊呼,头皮发麻着跑上前去,但距离拉得有些远,跑过去的功夫里,那马车又拧转马头,将重重撞倒的陆姣踩踏、碾压了一番后扬长而去……
“站住!”宝心瞪大的眼睛里不由自主地掉着泪,又惊又惧又心疼,追了马车几步,自然是撵不上,连忙回跑几步趴到陆姣身边。
“小姐——”
陆姣满头是血,被宝心抬起头时鼻子和嘴里也喷流出血来。
宝心慌了神,用手抹了抹陆姣脸上的血,朝周围稀稀拉拉的人群大喊:“来人——来个人呐——帮帮我!帮帮我——”
有两个过路的男子跑了过来,一家粮行的掌柜也跑了过来,见状,赶忙招呼自己店里的伙计,“快拉个车过来!”
几个人手忙脚乱地把昏过去大佬陆姣抬上车,宝心一路哭着跑着先到了医馆。
“大夫,大夫,求求你,你先治。”宝心的身上、手上都是已经风干了的陆姣的血,泪花已经流花了脸,新淌出来的不知道该往那片干燥的地儿落脚……
看着大夫带着人把陆姣带进了小房间,宝心的两只手一直伸在身体两侧,原地急转着圈地踩着,一步没挪走,却把脚下那块地儿踩得红红的。
一同送来的几人站在一旁,提醒不知所措的宝心,“姑娘,这里有医馆的人,你现在赶紧回家去,把家里人叫过来。”
“哦!是!对对对!我这就去!”说罢拔腿就跑,粮行伙计也赶忙跟上,“出门上马车,你说路,我驾车送你!”
……
一到陆家宅门口,车还没停稳,宝心一蹦子跳下车就往里跑,边跑边哭,直奔了正屋去。
跑过崇新园,宝心停了脚步,又一丝儿没耽误地跑进了崇新园,“二少爷!”
陆阶正准备把拟好的通告信拿给陆夫人看去,听见宝心撕扯般的吼叫,惊了一跳,放下纸走到门口。一过来就看到满身血污的宝心,赶紧跑了过来,“宝心!怎么了?!”
宝心见到陆阶,不住地抽息着,一时间喉咙紧得说不出话来。陆阶自觉不妙,跑出院子看了看,不见其他人,又回头看了一眼说不出话的宝心,“走,你带路!”
宝心点点头,跑在了陆阶前头。陆阶一看要出家门,赶忙喊了来顺:“来顺,叫延斌牵马车,快!”
好在粮行的人还在外头等着,早已掉转好了车头,见宝心带人出来,赶忙让开了上车的路。
宝心拉过陆阶,指了指粮行的车,陆姣明了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