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陆夫人就已经穿戴整齐。这两天都是如此,以备着能随时快速出发。
“桂喜,医馆那边,你说我们是现在就过去呢,还是中午再去?”陆夫人坐在床头,伸着脖子看向了窗外。
桂喜刚倒好了一杯水,端着杯子朝陆夫人走过去,“要不然,早上就在家里待着吧?中午,或者晚饭的时候,再过去?要不然啊,少爷又该着急了,还是会催夫人你回家来的。”
“也行。”陆夫人回头看着桂喜,点了点头,接过桂喜递上的水杯,“嗯,那就听阶儿的,不给他忙中添乱、乱中添忙了。”
才这样商量着,桐叶从外面跑来,一个箭步冲进了正屋,陆夫人和桂喜都被吓了一跳。
不等屋里的两人问,桐叶已是喜不自禁,直咧着嘴笑:“夫人!好消息!小姐醒了!”
陆夫人心中的云雾顿时消散了不少,忘了自己手里还拿着杯子,一起身,杯子便被扔落了地,也没在意。几乎是小跑着,到了桐叶面前。
桂喜连忙躬下身追着滚走的水杯,趔了两步捡起来,也禁不住高兴,眉眼都露着喜悦,几步跑到陆夫人身后。
桐叶连连重重地点头,明亮了不少的眼睛扑闪扑闪的,“醒了,确实醒了!小房间里的大夫传出话来了,少爷叫我赶紧回家来告诉夫人一声。”
陆夫人的眼眶一下子濡湿了,含着泪花回头看了一眼桂喜,又转过来看着传话的桐叶,说不出话来。闭上眼睛,微仰着头,双手合十于胸前摆动个不停。
随即睁开眼睛,整了整衣服,眉开眼笑着,言语激动:“走走走,桐叶,桂喜,走,我们快快赶过去!”
到了医馆,桐叶去安顿马车了,陆夫人和桂喜跑进前堂,直奔了陆姣所在的小房间去。桂喜跟着陆夫人疾步走着,也不忘边走边往医馆前堂里四处看了看,大厅里已经没有一个陆家人的踪影了,估计这时都涌在陆姣身边了。
小房间的门虚掩着。推开门进了屋,地上站的都是家里人,大夫们应该都出去了。
一听见门响,屋里的几人纷纷转过头来。见是陆夫人,连忙不约而同地向两侧让开了路。通道那头,是躺着的陆姣。
陆夫人眼里装不下别人了,停住脚步,顿了一下,又一刻不停地扑到了陆姣的床前。
床头有凳子,陆夫人也没顾上坐,直接蹲了下去。左手放到了陆姣的肩头,右手正想放在她头上,又想到她脑袋也受伤的事,连忙把伸到头顶的手收了回来,轻轻抚着她耳鬓的头发。
陆姣虚弱无力地躺着,连眨一下眼睛都要费点劲,闭上一会儿才睁开。看着女儿的这模样,陆夫人的眼泪一下子就盈满了眼眶。
“姣姣,姣姣,我的儿……”陆夫人潸然泪下,泪眼婆娑地看着陆姣。
陆姣重重地吸了气,又沉重地呼出。使不上劲儿,连头都转不动,再加上受了伤,怕疼了扯了的,护着疼,便也不敢动,只是缓慢地转了眼珠子,看向了陆夫人。
“母亲,你起来坐这儿吧。”身旁的陆阶弯了身子,解释道:“你蹲着的话,位置太低了,姣姣急着看你,她眼睛也费力。”
陆夫人泪眼婆娑着点了点头,撑着床边站了起来,坐到了陆阶顺过来的凳子上。
陆姣的左手轻轻动着,想要抬起来,只微微高了一点,便再也抬不动了,只好缓缓落下。陆夫人留意到了,连忙伸过双手,把陆姣的手包在了自己的手心里。
“呃……”陆姣微微张开了口,用不上大劲,只用气声说着什么。声音一点都不清晰,陆夫人稍稍站起,将耳朵凑到陆姣嘴边,“什么?说什么?母亲听不清……”
“疼……疼……”陆姣反复说着“疼”,每说一次就要吸好大一口气。陆夫人赶紧点头,转正了头看着陆姣,“听到了,听到了,母亲听到了。我儿疼,我儿疼是不是?母亲知道我儿疼。母亲在这儿,我握着你手呢,你能感觉到不?”
陆姣是用力点了头,但事实上,在旁人看来,她只不是重重地眨了眨眼。
“能感觉到就好,能感觉到就好。”陆夫人坐回凳子上,伏在陆姣脑袋跟前,稍稍抬高了些自己的头。一转眼又看见陆姣用力睁开的眼睛里淌出泪来,连忙抽了一只手,捡起陆姣头下的枕巾一角,一下一下地轻轻蘸掉了泪水,免得流到耳朵里去。
“疼……我疼……疼……”陆姣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不住地说着。这一声声痛苦,听得陆夫人心疼不已,听得陆阶揪着心,听得其他众人心中唏嘘着不是滋味儿。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姣姣疼啊……”陆夫人轻轻摸着陆姣的脸,“忍着点啊,就快好了,就快不疼了……”
“疼……疼死了……”陆姣攥紧了眉头,干瘪的嘴唇上下轻碰。
“不说了啊,我儿不说了,说着说着你会懊恼的,可不能动了恼气。不说话了,还要省着力气呢……”陆夫人凑得近近的,一边说话一边摩挲着陆姣的手。
陆阶站不住了,绕过陆夫人到了陆夫人的另一侧,俯着身子,轻轻拍了拍陆姣盖着的被子底下胳膊的位置,“小妹,我是哥哥,你坚持坚持啊,大夫们都在全力给你医治呢,很快就好了哦。不怕,也别担心,母亲和哥哥都在呢。”
“嗯……”陆姣呼着粗气,送出了一个字,缓缓闭上了嘴巴,不再说话。
话是不说了,劲是不使了,但疼痛未消,再加上陆夫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