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色不过朦胧亮光,大老爷已站在门口,正打算去上朝。
提起的脚,还未踏上马凳,突然就见一人脚步匆匆而来。
“温大人。”那人上前,粗噶的嗓音喊了一句。
这人的嗓音太过特殊,大老爷自然认出来了。
踏出去的脚很快收了回来,转身看向那男子。
“先生。”拱手施礼,语气尊敬。
那男子神色不变的受了这礼,却也没有回礼的打算。
修齐站在大老爷身后皱了皱眉,有些不喜。
怎么说如今大老爷也是朝廷二品命官,此人就算是老太爷派过来的人,也不应如此坦然的接受老爷的施礼。
何况此人看起来年纪似乎比老爷还要小一些。
那人像是没有注意到修齐的神色一般,半垂着眼眸看着大老爷,“事情已经解决,还望转告师叔。”说完将手中的不知什么东西递了过来。
大老爷伸手接过,正要感谢,谁知那人见大老爷接过东西,点了点头之后,又迅速离去。
未出口的话,就这样又顺着口腔咽了回去。
只是看着那人离开的背影,大老爷暗自感叹一句,果然,不愧是那位,就算不在朝堂,他想做的事情,也少有做不到的。
拿着手中的东西,也未曾来得及看,敛了思绪,将东西放进衣袖,上了马车。
马车内光线昏暗,自然不适宜现在就打开来看刚才那人给的东西。
此番事情既已解决,大老爷也不再着急,安心等着方便之时再看。
如今祖坟的事情虽说已能放心,但南越战事的问题却还亟待解决。
想起如今朝中境况,大老爷依然忧心。
在宫门口下了马车,大老爷与同僚一起进入殿内。
此时还未到上朝的时辰,那龙椅上自然是一片空荡。
直到一阵钟鼓声响起,朝堂上的大臣在各自的位置上站好,等待着上朝。
约莫半柱香之后,大殿之上有了动静,站在前排的官员,抬眸看去。
毫无意外的,看到的是空荡荡的龙椅,以及只有一人过来的黄公公。
黄公公将手中拂尘一甩,双手交握,又开始昨日相同的话语。
“黄公公,圣上今日龙体还未安康吗?”内阁中的李阁老,颤颤巍巍的问。
李阁老是三朝元老,如今已是古稀之年。
本应解甲归田,但皇上不知怎么想的,却始终不允李阁老的致仕。
所以李阁老每日还需辛苦的跟着上朝,只是朝中有规定,凡年过六十大臣,上朝时皆可席坐而朝。
此项规定,自然不是当今定下,而是先帝景明帝仁爱体恤而定。
“李阁老,圣上龙体如何,此事太医最是清楚,咱家只是奉命传旨,其他却不知。”黄公公微垂了头恭敬道。
在李阁老面前,就连皇上都要语气恭敬,更遑论他一个皇上身边的奴才。
李阁老闻言未曾再问,只是起身道谢,之后转了身向外走去。
“诸位大人如是无事可奏,也可离去了。”黄公公笑道。
话音落下,陆陆续续有几位大臣将折子交了上去。
只不过那折子的内容,想见都不会是什么重要之事。
也幸得如今天下还算太平,未曾有什么重要的大事需要圣上裁决——除了南越战事。
但南越战事,却连内阁阁老与兵部尚书都未曾在意,其他知晓内情之人更是不会多管。
至于李阁老,大老爷内心猜测,他只怕是并不知晓此事。
不然不可能就此放任圣上不闻不问的。
下朝之后,大老爷跟上黄公公的脚步,“黄公公,不知本官是否可以自行将奏折送到七皇子那里去?”
黄公公本想拒绝,但想了想,最后还是点点头,眼神里闪过一抹算计。
昨日温大人分明答应他去跟大皇子解释,但温大人很明显贵人多忘事,根本就不记得此事。
以至于他到了晚上,被大皇子折腾在皇上的大殿外守了一夜,此时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却还要强撑着去早朝做做样子。
脸上扑的那层厚厚的粉,感觉已经有些落进了眼睛内,难受的很。
大老爷一心扑在怎么同七皇子解释南越战事的重要性,最好是能够让七皇子拿到奏折之后尽快递到圣上面前,根本就没有发现黄公公那抹很快消失的异常,跟着黄公公就往七皇子的宫殿走。
到了宫殿门口之时,那黄公公将手中的奏折往大老爷怀中一放,就要离开。
离开之前还不忘甩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别怪咱家没有提醒你,这七皇子的宫殿,可不是哪个外臣想进就进的。”说完脚步有些虚浮的就离开了。
大老爷愣了一下,很快想明白其中的关节。
这七皇子不过十三四岁,虽然能看懂奏折,也曾学过为君之道,但到底纸上谈兵与‘真枪实战’还是有区别的。
而皇上最信任的有两个人,一个是七皇子,另一个则是皇后娘娘。
或许应该说,皇上信任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皇后娘娘。
而七皇子,不过是因着皇后娘娘在,他才有机会能够接手批阅奏折,代管国事。
只是他们母子二人,却并不被大多数大臣所买账。
每日收到的奏疏,大多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其中数御史大夫上呈奏疏为最多。
每日不是盯着谁家官员娶了小妾,骄奢淫逸,就是哪家侯爵之子又欺压百姓,强抢民女。
但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