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文星毫无头绪,已经开始有些怀疑他们最初的判断,只得看向旁边的两人。
苏沁的手指在桌子上点了点,“他手上的伤痕太巧了,能杀陶双双又安排出这些的一定是熟悉陶庄的人,整个庄子里只有华远有伤,这事他撇不清干系,应该是有什么地方我们遗漏了。”
“对。”陆子奇点了点头,又看了苏沁一眼,“只要是他做的,一定会留下痕迹。关键是我们要从哪儿查起,怎么样小狐狸,给个提示?”
苏沁一下懂了陆子奇的意思,稍微犹豫了一下,就从荷包里拿出了她的乾隆通宝来。
她一开始其实挺排斥把起卦用在上头,毕竟什么线索都没有,即便卦象有所显示也怕容易因此产生误解。不过现在事情差不多都已明晓,离最后的结果只差一层窗户纸,关键是他们要怎么去捅破它。
苏沁想着,再不回陆子奇的话,只是直起身子坐好,三枚乾隆通宝握紧在了手心,让自己静下心来。
祖师爷在上,她就以陶双双的死起卦,还望祖师爷指点。
三枚铜钱一起掷去,连扔六次,一卦方成。
不算是一个难解的卦,卦中变动,隶属坎宫,坎为水,陶双双的死确实和水有关。
以陶双双为本我,取世爻为用神,安过六亲之后是官鬼持世临朱雀,若这是预测官运行程之卦乃为大吉,但若是疾病安危却是用神相克的大凶卦,灾难临身。这一劫,陶双双终是没能躲过去。
官鬼的含义里又有丈夫一义,朱雀能代表口角纷争,能看得出来陶双双确实和华远没有了从前的恩爱有加,她的死和华远脱不了干系,因他们之间的争吵不和而起。
按道理说,华远能有今天这番的荣华富贵都是因为陶双双看上了他让他进入陶家。虽说如今陶宏年事已高,生意场上大多事情都让华远处理,可华远在陶家也不算是站稳脚跟。即便他已经厌烦了陶双双,但怎么看现在也不是除掉陶双双的好时机,而是应该傍紧了待彻底掌权之时。
这么看的话,那也许这个案子并不是华远计谋已久,或许只是因为争吵之下的激情杀人。
苏沁蹙紧着眉头,继续看向一步步解开的卦。
这一卦,处处都是凶险,唯一发动有变化的,是冲破世爻的月建父母。
六亲之中,我、父、兄、官、子、财各自都代表诸多含义。
至于其中的父母……
苏沁掰着手指,努力搜刮着脑海中记忆力无数遍的东西,“亲人、天地、坟墓,墓我们已经开了,还有书籍文件、雨雪、车马……对了,车马!”
旁边的两人看着她自个念念叨叨地也不知道在念些什么东西,一直没有说话,等到“车马”两字落下来,苏沁猛地一抬头,意识到了些什么,“对!就是车马,你们想想,按照满打满算的三刻钟时间,要从酒楼到陶庄一个来回,步行肯定是不够的,必须借助骑马或者马车,你们记得,刚才小二可说华远是怎么来的?”
“马车。”陆子奇立马接过了话,“我记得他提过一嘴,华远是驾马车而来的,就他一个人。”
“问题就在这。”苏沁忽然觉得遮在他们眼前的窗户纸似乎已经摇摇欲破了,“陶夫人说着,华远会骑马,平常时间不急他都是步行去的绣坊,顺道还可以勘察一下镇里的铺子,若是有急事,他便是骑马而去。一个会骑马的人,想要轻便迅速地赶路,骑马一定会比驱马车更好,但偏偏那天晚上,他却是自个驾的马车,连车夫都没有。”
“那是不是可能……”陆子奇眼睛睁大了来,一下就明白了苏沁话里的意思,“小狐狸,我知道要从哪儿查起了,只要这上头对上了,那华远杀人的事就没得跑了。”
“没错。”苏沁微微眯起了双眼,“看来接下来,等拿到线索,我们就等着……抓人了!”
不过哪怕是抓人,苏沁也没打算弄那么简单,既然这次借着看风水的事已经用陶双双的死弄得陶庄上下人心不安,不如就干脆继续这么将计就计,让这个凶手、来自投罗网。
有了探查的方向事情就变得顺畅不少,就像陆子奇说的,只要事儿是他做的,一定会留下痕迹,或许华远自己都没有想到,他自以为已经天衣无缝的安排,其实要细查起来,简直是漏洞百出。
等到一切摆在了眼前,苏沁立马要展文星和陆子奇继续在陶庄里散播谣言。
原本她在灵堂里耍的那些个把戏,就已经被下人们传开。没亲眼见的人经得那些亲眼瞧的添油加醋一番,更是传得有些神乎其神。再又是重新挖墓开棺作法,弄得轰轰烈烈,几乎庄子里上上下下都知晓,她这个阴阳先生和陶小姐通灵,说是陶小姐被人所害,魂魄就游荡在庄子里要找害他的人算账呢。
如此一来,哪怕是不知情的下人都各个慌张,又何谈凶手本人呢。
所以这个时候,苏沁知道,当凶手听说她又再次通灵,今天晚上陶双双就会魂魄现形于灵堂她的灵牌上留下害她人的姓名时,便一下按捺不住地趁夜深人静之时,悄悄摸进了陶双双的灵堂。
可是他不知道,展文星就等在那儿,他一出现,便毫不留情地将他给摁了下来。没一会儿工夫,陶宏陶夫人连同着姚皓轩秦雅他们都听着风声到了灵堂之中。
随着展文星的手强拽着将他脑袋抬起,一张清瘦端正、唯唯诺诺中又带着几分自负的熟悉脸蛋便露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