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轻看着这块破布,脑海里浮现出一幅画面,这应当是老头已经出了事,时而清醒时而迷糊的时候写下的。
应该就像是一张备忘录。
他是怕自己忘了,自己是做什么的,叫什么名字,才留下来这么多重复的字句?
崔千山……
慕云轻所有记忆里,都没有过这个名字,无论是慕家三小姐还是神医族长,都没听过这么个名字。
慕云轻蓦地想起来,这老头手上的储物指环,她的目光落在那一抹银白上。
老头抱着脑袋,蜷缩在地上,嘴里还在呢喃着一句话,“我,我是炼器师,我是炼器师……”
慕云轻靠过去,安抚地拍了拍老头的肩膀,“你叫崔千山,对吗?”
老头一怔,神情难过极了,眼睛空洞又酸涩,“我,我是崔千山……”
慕云轻觉得在这一瞬间,他大概是清醒的。
她抓紧时间问道:“崔老前辈,你说你是炼器师,那你手上这个储物指环,是你自己炼制的,对吗?”
“储物指环?”老头似乎又迷糊了。
慕云轻指了指他右手食指上的指环,“就是这个。”
老头伸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指环,眼睛似乎亮了一瞬,“对,是我的,这是我的……”
慕云轻有些好奇,这指环看起来材质和品阶都不低,能够炼制出这样的储物灵器的炼器师,等级应该也不低,在江湖之上不该查无此名啊。
炼器师和炼药师一样,一直都是以稀为贵的职业,进这一行的不多,高等级的更少。
慕云轻不该没听说过崔千山的名字,除非……这老头成名的时候,她还没出生,然后崔千山就销声匿迹了?
慕云轻思及此,抓住了老头的手腕,让他看着自己,追问道:“崔老前辈,你是哪里的人?家在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崔千山像是被点了穴道,怔怔地看着慕云轻,过了好久,他的眼底突然迸发出强烈的恨意,猛地推了慕云轻一把。
慕云轻猝不及防,被他推得一踉跄,险些摔倒之际,却撞进了一个怀抱里。
她警觉地转过头,就见夜星楼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
“夜星楼,你醒了?”慕云轻大喜过望,眼底一酸,紧紧抓住了夜星楼的胳膊,“你可算是醒了!”
夜星楼的声音,还带着铁锈味儿的沙哑,“刚醒。”他看了一眼前面突然发疯四处乱砸的崔千山,将慕云轻揽在自己怀里,用衣袍覆盖住,沉声问道:“他是谁?”
“他?算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吧。”慕云轻把遇见崔千山的事情,跟夜星楼说了一句,旋即她惴惴不安地问:“夜星楼,你真的醒了,没事了?”
她说着,还不相信地握住夜星楼的手腕。
夜星楼没有挣动,随便她握住,嗯了一声,道:“没事了。”
慕云轻不相信,自己探了探夜星楼的脉息,发现他脉息虽弱,但愈发平稳,早已经千疮百孔的经脉,似乎都抚平了,她才彻底放下心来,嗓子里干涩得难受,“你总算没事了,你吓死我了……”
“让你担心了。”夜星楼歉然地抱着她,感觉她在害怕,大掌安抚地在她脊背上摩挲着。
慕云轻却闷哼了一声。
夜星楼的神色立即就不对了,他低头往慕云轻身后一看,却见她的衣袍上全是血。
夜星楼眸子当即黑沉下来,像是有风暴在极速聚拢,他何其聪明,一下子就猜到慕云轻这伤是怎么来的,声音微哑道:“怎么……受伤了都不跟我说?”
慕云轻疼得脸色有点发白,却摇了摇头,“没事,一点皮外伤,跟你的伤没法比。”她有点气闷,不舒服地道:“你不也没告诉我吗?”
理亏的夜星楼:“……”
两个人没来得及过多沟通,在这时,山洞里突然响起一道嘶吼。
“啊啊啊啊啊啊!!!!”
老头发疯似的,在地上抓起了一块一块的石头,往旁边的山壁砸过去,他那一双浑浊的老眼,此时一片通红,他像是看到了宿仇一般,疯了一样地看着山壁。
他喉咙底发出一声声嘶吼,嘴里含混不清地重复着一句话:“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他这是发疯了?”慕云轻一顿,沉声道:“得赶紧阻止他,再这样下去,他会害了自己。”
慕云轻话音落就要动。
夜星楼按住了她的肩膀,道:“我去。”
慕云轻还没说话,夜星楼身子一闪,就到了崔千山的身边,没等他反应过来,快准狠地点住了崔千山的穴道。
紧接着,他身子一软,如同一团烂泥似的,仰面倒在了地上,呼吸似乎都停了,只剩下还在微弱起伏的胸口,显示出他现在还没死。
他就倒在那里,过了一会儿,开始呜咽起来,像是一个失去一切,孤立无援又弱小无助的狼崽。
慕云轻顿了下,走过去,就听他自暴自弃似的低语道:“我家了,都死了,都死了……”
慕云轻神经一紧,看向夜星楼。
夜星楼也在看她。
两个人默默对视一眼,崔千山便在此时昏了过去,仿佛力气用尽,亟待休养生息喘口气。
夜星楼见状径直走过来,半搂半抱住慕云轻,让她依靠着自己,道:“这个人很奇怪。”
“是挺奇怪的。”慕云轻任由他扶着,到旁边干净的空地上坐下来,继续道:“你刚才没醒过来的时候,我问了他几件事,他说他是炼器师。”
慕云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