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冰抬起眼睛,用力揉着眉心,甩了甩使用过度的脑袋,眯起眼,打量着这冬日里罕见的太阳。
面前这些人一个个没精打采,年纪大些的,战冰让他们回去休息了,年轻的还在这里陪着战冰继续熬,也没人敢提出先走的话。
战冰时常出入玄夜关,玄夜关的军营她也如入无人之境,年少之时她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混账性子,军营里这些人可了解得一清二楚,知道战冰脾气不好,再加上今日是莫振山沉冤昭雪的日子,也没人敢招惹战冰。
战冰敲着桌子,摇了摇头,又用力揉着眉心,道:“时间也不早了,按照之前所说,已经查出来的人先不要惊动,等着放长线钓大鱼,若无事,大家先回去吧。”
众人听到能够回去了,立刻双眼放光,不一会儿全都跑得无影无踪。
战冰看牟略还没走,斜着眼睛问:“你还不走?”
牟略犹豫了一会儿,压低声音问:“我还是觉得这样做的风险过大。”
“要想有所得,必先有所失。”
牟略听战冰这么说,便没有再说什么。
对于战冰做的每一个决策,很少有人说风险不大的。
只要能够减少士兵伤亡,她总是竭尽全力去想出各种怪招,冒着极大的风险,绝不轻易多一个人送死。
那些风险在别人眼中是风险,可到了她这里,便成了扭转战局的机会,所以牟略见战冰如此坚决,倒是没有再说别的。
见牟略算是认同了自己的作战方案,却还不走,他们一起长大,战冰看一眼便知道牟略在想什么。
战冰不耐烦地挥手,“行了,还有什么要说的,赶紧,老子还要回去睡觉。”
牟略打了一个哈欠,手中的羽扇不知道被放在哪儿去了,习惯性地摇羽扇,这才发现手中空空如也,收回手放在身后,神神秘秘的,道:“那个,老大……”他将声音压得极低,问:“咱们将军跟莫将军真是那种关系?”
战冰一脚踢在牟略膝盖上,怒骂道:“干你屁事。”
牟略也不在意,笑嘻嘻地看着战冰,就想知道真相。
战冰白他一眼,觉得这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对牟略这八卦样颇为无语,反问:“你看我爹对我娘那殷勤宝贝的程度,你觉得呢?”
牟略想起战坤对战夫人的紧张程度,便觉得战坤肯定不可能对其他人有别的心思。
只见牟略点头道:“确实,将军对夫人的好全北疆都是有目共睹的,但这也不能说明莫将军就不能对咱们将军有别的心思啊。”
战冰看牟略的模样,却没有反驳他的话。
牟略顿时瞪大了眼睛,激动道:“果然,看你的表情我就知道我猜对了,在公堂的时候我还奇怪了,为何你当时的辩解看起来毫无杀伤力。”牟略神神秘秘问战冰:“老大,难道你一直都知道莫将军对将军的心思?”
战冰没说话。
牟略一拍手,肯定道:“那就是早就知道了。”
对于这事,牟略只得感慨道:“可惜了,莫将军这份感情。”
军营中两个男子在一起的事也并非没有,牟略倒是没什么歧视,只是觉得可惜。
战冰懒得跟牟略多说。
这有什么好可惜的?
爱一个人,怎能说可惜?
刚开始知道莫振山对战坤心怀爱意之时,当时心情过于复杂,战冰已经忘了是什么心情,只记得她当时问莫振山:为何要爱一个根本不爱自己的人。
莫振山笑得一脸落寞,语气却还算温和:“喜欢一个人,只要喜欢着,一心一意即可,得不到回应,默默看着即可,若有一日不喜欢了,便算了。”
战冰当时想:真是个固执的老头。
现在想想,能够固执且一心一意地爱一个人又何尝不是一种幸运,世间两情相悦本来就少,这世间每时每刻都在上演着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戏码。
爱着,直到不爱,或许就是最好的结局吧。
战冰会忍不住想:是否自己以后也会如此,只能默默看着颜非谨与别人相亲相爱,而自己却只能在一旁看着。
但她没那么多时间来思考这些儿女情长,这些事,想一想,也就过了,待时间到了,再拿出来继续想,有朝一日总会有答案,又或许她会如莫振山一样,直到死都不知道答案。
不过这又有何关系呢?
牟略又问:“那老大你是何时知道莫将军对咱们将军有那等心思?似乎还因此与莫夫人有了嫌隙,我记得你十六岁之前犯了错就经常跑来玄夜关,之后却不怎么来了。”牟略好奇道:“莫非是那时候?”
战冰已经没有了翻白眼的力气,没好气道:“知道了还问。”
牟略立刻接话:“那你是如何知道的?将军他知道吗?夫人呢?”
战冰实在受不了牟略这副八婆的嘴脸,直接甩开他,大步走了,回了一句:“少他娘的废话,赶紧回去睡觉。”
牟略看着战冰的背影,脸上的笑容尽是得逞后的欢愉,他不这样问,恐怕战冰今日是不打算去睡觉了。
“唉,老大,你走慢点,等等我。”牟略跟在战冰身后喊道。
简单吃完饭睡了一觉,战冰醒来的时候掀开被子,看向外面,被金黄色的阳光刺得差点儿没眼瞎,连忙抬手挡在眼前。
这也算是雪过天晴了吧,即便还在寒冬,总能等到雪融化的那一天。
待收拾完毕,战冰来到关押莫安的牢狱。
踏进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