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如今在何处,可是已经拿下南昌了?”
洪承畴思索了片刻,将心中所有不安统统压制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向着那报信使者平静的问道。
“小的一路赶来时,曾听说大将军仍旧在南昌城外与大明天子亲率的援军鏖战,并无听到什么捷报!”
使者很快便回答道,做为一个信使,虽然他最重要的使命是传递上面交待下来的消息,但这个职业的人,向来都对消息最为敏感,沿途也听过些许消息。
“那大将军如今是何意,是率军还攻南京,还是依旧留在南昌先行击败伪明皇帝?”
洪承畴慢慢冷静了下来,再次平静的问向使者。
也许是洪承畴这般平易近人,让使者胆子稍稍变大了一些,他想了想说道,“大将军究竟会如何,小的并不知道,但小的离开南昌之时,却是听到大军号角连连,有数千骑已经离营在向北开进,具体是干什么,小的并不知晓。”
洪承畴心中一颤,但却并没有表现出来。
眼下依旧是没有具体情报,无法就这般下定论,再次追问了几句,却是再也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毕竟这个使者只是匆匆而过南昌,对于南昌的局势根本不了解,就这么点东西,也是他通过观察得来的结果。
“你离开南昌距今,又有多少天了?”
洪承畴再思索了一番,便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已经有十日了……”信使有些惶恐的拜了下来,解释道,“如今整个江西都不太平,处处都有造反的毛贼,小人等一行十数人,成功到达总督大人这里的,目前只有小人一人。”
“行了,本督没有怪罪你的意思,你下去歇息吧。”
洪承畴皱着眉头,这信使在某种意义上来讲,已经是严重失职了,但此人是横穿混乱战场而来,却也怪罪不到他头上,洪承畴轻轻挥挥手,让其下去休息了。
虽然情报依旧很零碎和混乱,但是洪承畴却没有失望,通过这个使者的说话,他已经隐隐了解到如今江西、江宁的大概情况,苏克萨哈定然是退兵无疑,至于是向哪里退,洪承畴虽然并没有具体的情报,但却也能判断的出来,必然是向南京方向撤退。
毕竟苏克萨哈是朝廷亲封的征南大将军,如今他征南还未建功,南京却先一步快要丢了,一旦真有个万一,那他有几个脑袋也不够朝廷砍的,唯一的救赎办法,就是立即回南京救援!
先将南京安定好,才能再谈征南的问题。
但是这回南京也是需要一些技巧的,毕竟南明大军在南昌布有重兵,想要阵前撤退,决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只是一瞬间,洪承畴便即想出了数条安全撤退的方法,这些方法在有骑兵优势的情况下,是很容易实现的,想必长于军伍,并且自小便在骑兵部队征战的苏克萨哈也能想到的。
刚刚觉得稍微松了口气,但洪承畴下一刻脸色却一下子凝重了赶来,因为他突然想到,郑、李二人突然出现在南京城下,肯定不会是巧合,必然是大明皇帝的授意。
若是如此,那大明皇帝肯定估算过日子,若是提前便做出安排,那苏克萨哈想要平安的返回南京,那就是梦幻空花了!
眨眼之间,洪承畴便又想到了之前替苏克萨哈解围的过程,若是大明皇帝提前布置,再给苏克萨哈来上这么一手。
或者更高明一点的话,故意放水让苏克萨哈渡江东下,然后再用优势水师将之后路封绝,那苏克萨哈的大军就会极为凶险了!
前有阻击,后有追兵,一侧是天堑大江,一侧又是崇山峻岭,这处于明军的合围之下!完全就是绝境了!
虽然这个可能性并不大,但洪承畴却是明白,战场上容不得半点侥幸可言。
说不定这个时候苏克萨哈就已经身处于绝境之中了,毕竟这大明皇帝既然能够布出这么一大盘棋,就不可能在这个关键时候掉链子!
虽然湖广距离江西战场比较遥远,相互之间相系极不顺畅,但这么久也没有消息送来,显然是出了变故。
若是换了别人,友军这么的出丑露乖,就算看出来了,也会当做看不到,毕竟距离如此之遥远,对方垮台了,自己正好方便上位,既不用趟浑水,又能升官发财,这自然是谁都想要的结果。
但洪承畴作为满清的忠犬,自然不会这样坐视苏克萨哈和他的大军就这么没有了,苏克萨哈自然是死不足惜,但这十万大军可是我大清的精华,如何能这般舍弃?!
大清要是经历这么一遭,元气大伤还是其次,整个东南都会局面完全崩坏掉!
若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那大清一统天下,还需要多长时间,自己真的还有机会看到哪一天吗?
不行,我绝对不能让伪明死灰复燃,决不能成为千秋万载被人唾骂的对象!所有人都要象我一样,匍匐在满清主子面前,成为我大清的奴才!只有你们都和我一样成为奴才,我才能洗刷这一身的耻辱!
洪承畴在心底疯狂的咆哮着,充满了不甘和怨毒!
“总督大人,现在不是担心江宁战事的时候,还是先商议一下明日大军出战的序列,还有如何迂回截击闯贼与明寇的策略。”
眼见洪承畴脸色阴晴不定,脸庞也越来越狰狞,孔有德有些惊讶的看了一些洪承畴,轻声呼唤道。
“取消明日的大战,各部紧守阵线,传令王光恩、孙定辽二部增援汉阳!三位王爷,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