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游冲回的明军船只数量极多,如此硬冲湖广水师的防御线之后,损失竟然并不大,这倒也是一个极好的消息。
毕竟他们冲来的机会把握的极好,是湖广水师刚刚装上一批清军之后才动的身,已经接近超载的湖广水师,无论移动还是攻击,显然都极为迟钝,这才让明军没有受到多大的杀伤,便即越过火线来到主力舰队附近。
不等吴六奇问明具体情况,天际的水平面上,已经出现隐隐约约的桅杆。
已经完全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吴六奇,一边听着手下的汇报,一边死死的盯着正在江面上慢慢升起的桅杆,只看那数分钟之后还在缓缓上升的桅杆,吴六奇心中就开始倒抽一口凉气,这么巨大,长度惊人的桅杆之下,到底有着怎样巨大的船体?
满清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巨大的战船了?而且还是数量如此之多?简直骇人听闻!
“你个蠢货!这哪里是鞑子的水师,分明是我大明的水师!老子这次有救了,郑家的水师到了!”
当看清楚战船上面迎风飘扬着的鲜艳红旗,吴六奇心中的绝望一扫而空,一把将汇报的船长踹出去老远,哈哈的狂笑着。
“退兵!回护南湖嘴,将所有战船用铁锁连成一体,老子就算全军覆没,也要拉着湖广鞑子一起沉江底!”
眼见郑家水师已经杀到,吴六奇眼睛一转,再不耽误,立即下令道。
这个时候冲上去拼命,那是莽夫所为,只要自己将南湖嘴这处长江最狭窄的交汇口给彻底堵死,那湖广水师的覆没,就将彻底注定!
虽然放跑了部分鞑子,但这毕竟是明军水师装备不行,他已经尽力了,身披十数创的情形下,还能配合郑家水师,将整个湖广水师全部留下,这份功劳在,吴六奇感觉脖子上的脑袋绝对能够安稳的待下去了。
明军水师船只小,也有小的好处,那便是调头与逆流而上的速度,都要远远强过于湖广水师那庞大的战船。
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后,湖广水师就只能远远的看着明军水师快速溯江而上的背影了。
虽然清军统帅第一时间便即明白了吴六奇的想法,但他却根本没有任何反应的机会,毕竟湖广水师舰队上,此时装满了清军官兵,速度更是慢的如同蜗牛。
更别说等到靠岸后,还需要极长时间放下清军陆军,这才能调头逃命。再一看到郑家那庞大如山一般的巨舰,清军水师将领,此时终于彻底体会到之前吴六奇心中那无边的憋屈了。
尽管心急如焚,但湖广水师统帅将领却依旧没有任何的好办法,虽然郑家的巨舰在这江面上行驰之时也有些缓慢,但速度却依旧比满载的湖广水师快上不少。
眼见距离江北还有百余步的距离,但是郑家水师已经兜着屁股杀了过来。
打头的数艘巨舰上,单单是火炮平台就有两层之多,那探出船舱的火炮,只是看看口径,就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根本就没有二话,几艘战船火炮开始相继轰击而来,空中轰鸣出来的并不是清军统帅听惯了的炮弹轰击声,而是带着回旋音一般的呼啸。
一颗颗炮弹被pēn_shè出炮口之后,便即在空中裂为两半,中间更有一根铁链紧紧相连,两半炮弹在铁链的束缚下,在空中剧烈的飞旋着,带着与空气剧烈摩擦的尖啸声,向着湖广水师快速袭来!
“这是什么炮弹?”
在清军统帅惊骇的目光下,数十枚链弹便即飞旋而至。
虽然大部分链弹落空,但却也有数颗链弹飞旋至水师战船之上,在巨大的旋转力下,任何挡在它们之间的物体,都直接被绞为粉碎。
甚至有一艘比较倒霉的战船,被链弹直接自甲板上一扫而过,甲板上密密麻麻的清军顿时成了一堆堆血肉碎块,无数的鲜血汇聚一块,漫过甲板线,将船体染的炽红一片片。
链弹真正的目标并不是战船上的人或物,而是战船的桅杆!
两轮链弹射过后,十数艘湖广水师战船便被链弹打断桅杆,原本还缓慢行驶在江面上的清军战船,立即变得在江面上打着横,完全丧失了动力。
链弹的攻击并没有停下,在几艘巨大的战船数轮链弹攻击之后,江面上基本上已经没有几艘清军战船还能向前了,全部成为漂浮在江面上的点心。
“落帆下锚者生,顽抗者杀无赦!”
绕过湖广水师战船,在其上游处开始慢慢掉头之时,后续的无数战船已经开始不断的驶来,黑洞洞的炮口不断的从战船之中伸出,在武力威慑的同时,开始高声劝降着。
明军也不是干说不练,在高呼劝降的同时,一队战船快速从明军之中驰出,这些船只明显不同于郑家的其他船只,他们与清军的战船规格更象,似乎就是同一匹制造出来的一般。
而他们也确实是与湖广清军水师同出一脉,乃是原满清江宁水师残部,之前湖口一战,江宁水师被明军水师蚁多咬死象,在湖口这水文复杂的环境中,损失惨重。
又眼见清军已经落入明军包围之中,更是毫无战心,直接顺流而下,虽明为征调援军,但事实上却是畏战避退。
只是他们的运气委实不够好,刚刚行至安庆地界,便碰上了正溯江而上的郑成功的大舰队,当在望远镜中看到被绑在海船桅杆上,小命已经去了七八成的两江总督马国柱后,江宁水师军心就已经完全崩溃了。
两江总督都已经成了人面招牌挂在旗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