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靖城,李府。
这里原本是一家大缙绅的房产,不过如今已经成了西营的产业。西营向来仇视士绅,虽然在如今孙可望的领导下,已经开始慢慢与士绅和解共存,但抢大缙绅的一座房产,却根本不算什么。
“报将军!大将军轻装简从,已经到达曲靖外十里。”
就在李定国审视着云南与四川交界的地图时,一个亲卫快步入内,禀告道。
“义兄来了?来了多少人?”
李定国头也没抬,平淡的说道,尤其是说到义兄二字,更是满满的冷淡和不耐。
“包括大将军在内,一共五十骑。”
亲卫抱拳,快速的回答道。
“嗯?”
李定国头猛的抬了起来,似乎对此委实有些意外,沉默了片刻后,又接着问道,“他可曾讲去哪里见他?”
“大将军希望入城与您面谈。”
亲卫脸上也是一脸的惊讶和不解,似乎对于孙可望竟然敢如此胆大有些疑惑。
“果然好气魄!来人,随本将出城相迎!”
李定国思索了片刻,似乎此次孙可望诚意十足,不象是来找茬的,便即果断的下令道。
但说归说,李定国却也有些担心,这位心狠手辣的义兄,会不会给他来一个斩首,命人取来了软甲穿在棉衣里面,这才出来与众将一起出城相迎。
一见面,孙可望便是一脸的笑容,果真是轻装简从,其本人身无寸铁,只穿着一身锦裘,老远便即大声招着招呼,似乎毫不设防,就这般单骑来到李定国身前。
而他的护卫们,虽然装备整齐,但却人人表情放松,没有一丝厮杀的意思。
李定国是战场上的老手了,只是扫了一眼就明白,这些人双手都没有放在最合适把握武器的位置,显然没有什么歹意。
不过这里已经是他的地盘了,就算这五十人想要爆起发难,在有所防备之下,也根本近不了他身前。
孙可望远远便跳下了马,向前步行而来,看到李定国一脸平静的下马相迎。
“二弟镇守边疆,委实辛苦了,都有些憔悴了!”
孙可望哈哈一笑,快步而来,甚至在近前还给李定国来了一个拥抱,完全就是一副生死兄弟许久未见的模样。
这一幕倒是让李定国更加迟疑不定,若说在张献忠在时,或者在两人分歧还未出现之时,这一幕倒是极为平常。
但在两人发生矛盾之后,这种熟悉的场景就再也看不到了,两人虽然还没有真正翻脸,但却是从来都相互戒备着。象如今这般亲密的动作,已经很久没有了。
“大哥说什么话,小弟本就是个粗人,这边疆之地小弟待着倒也是十分自在。”
李定国是一个重感情的人,眼见义兄似乎是极为真诚的主动前来示好,尽管还对其之前各种打压有些怨恨,但心底深处却是涌过一股暖流,似乎再次回到之前那生死于共的岁月之中。
孙可望心中也有一丝颤动,李定国这声大哥,让他胸中都有些起伏,事实上,若是没有这种战略分歧,两人的感情委实是极好的,是那种随时能够为对方挡刀的深厚。
“是为兄委屈兄弟了,今日先不谈这些了。走,先入城!”
孙可望眼神有些复杂,但很快将之压了下去,哈哈一笑,拍了拍李定国肩膀,笑着说道。
“大哥请!”
李定国收拾了心情,再次翻身上马,与孙可望并肩而行,向着城内行去。
“兄弟,四川鞑子那边可有动静?”
两人来到李定国的府邸,当看到那巨大的手绘地图,孙可望心中亦有些发沉,开口询问道。
“大哥是知道的,四川民风排外,当年咱们在那里,也很难才站稳脚跟。更别说,鞑子还是异族,自然更加艰难。依小弟看,没个几年功夫,鞑子休想南下一步。”
李定国摇摇头,但脸上却是依旧十分的沉重。
“既然如此,云南当可安稳一些时候。但看兄弟你这模样,到底有何隐情,难道还要瞒着大哥不成?”
李定国脸上的沉重,孙可望自然看的出来,当下有些不解的问道。
“大哥有所不知。川人向来倔强,尤其是对抗外族时,向来是不死不休的。如今四川各地都有民众起事抗击鞑子,如何四川各地都烽火四起,处处都不安宁。
据细作传来的消息,成都府,保宁府,潼川府,几府之地已经是人间地狱,鞑子所过之地,生民尽没,鸡犬不留!
四川各地反抗依旧没有停止,重庆府,嘉定府,泸州府各地相继有人不服起事,只是这些青壮没有训练,没有武器盔甲,单靠一腔热血,难成大事,根本挡不住鞑子兵锋,鞑子更是有意杀人立威,如今已经杀疯了,所过之地,无论降是不降,皆寸草不生!
照这般杀下去,要不了多久,除了深山老林还能藏些人外,四川就得被杀空了。”
李定国恨恨的吐出一口气,感觉憋屈的不行。
“那你想怎么办?你是打算出兵四川助战么?”
孙可望脸色也郑重了起来,无论如何,张献忠集团曾经试图扎根四川,所以他与四川也是有一分香火情的,怎么能完全无视?
“咱们西营有多大本事,咱们还能不清楚,出兵四川那根本就是送死。小弟不会有此妄想,只是想力所能及的多救下一些人。小弟这两天,本来就想派人问问大哥,云南钱粮储备还有几何?若是小弟出兵将东川府,四川行都司的百姓迁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