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两侧,手持兽骨权杖的野蛮人目光警惕,他一手拦住身后激动的部下,朝后方缓缓退去,其余光头不知所措,看着坐在街道中央的大师傅满脸血雾神情呆滞,骑兵们的无头尸体散落四方。
空气中,崖海大帝的气息威势才刚消失,没有哪一个人胆敢抬头,或是发出半点声响,似乎头顶上正端坐着一尊庞然大物,将他的目光从极远的时空中投来,注视着这片空间。
街道内气氛诡异,长青大帝的信徒和暴怒之神的信徒们都不敢轻举妄动,唯有两侧倒塌的民居内,传来阵阵求救的呻吟。
十息之后,呆坐在地上的光头回过神来,他只觉得脸上黏糊糊的,下意识伸手摸了一把,放眼一看。
粘稠的血浆混杂着细小的肉块,这一切都仿佛是发生在九幽之下的修罗地狱,让光头眯起了眼。
他抬起那只沾满血浆的手掌,将其放进嘴里细细吮吸,直到再无一丝血迹残余。
“长青大帝在上。”
他双手合十,坐在血污之中,满眼慈悲地低声宣了声自己神灵的名号。
“是崖海大帝的信徒。”
光头没有直呼邪神,这种事以前他们倒是经常干,可现在崖海大帝的气息才刚刚消散,这样口无遮拦不是找死吗?
“他去哪儿了?”
手持白骨权杖的野蛮人鼻孔出气道,他的声音像是在封闭空间中发出的,还带着嗡嗡回声。
“长青大帝在上,此魔合该是我神坐下血卫,其与吾神有缘。”
随口打了个机锋,光头双手合十,虔诚地地下头颅。
半饷后,他指向府城深处,面露慈悲道:
“施主可沿着这条路一直向下。”
野蛮人扬了扬手里的兽骨权杖,瓮声瓮气道:
“那个邪魔就在前面?”
“并非如此。”光头双手合十,微笑着摇摇头。
“嗯?你?敢耍我!”
光头一脸错愕,看着头顶飞速放大的阴影,连忙抬起右掌,掌风如潮,层层叠加后撞成一道近乎实体的屏障。
白骨权杖狠狠劈下,纯粹的暴力打散了掌风,让光头双腿陷入地表,只见后者双臂染上了一层金色,二者交击之下,竟发出声声金铁之声。
光头抬臂架住权杖,突然腹部塌陷,胸膛高高鼓起。
“吼——”
无声的嘶吼化作滚滚冲击,将野蛮人推的倒飞而出。
光头急忙抽身而退,大声叫喊道:
“施主,还请稍安勿躁!我的意思是,你只要一直向前走,就能碰见那个邪魔。”
似乎怕了这个野蛮人没有智商的脑袋,又或许觉得自己的话镇不住对方。
光头接连又喊道:
“这是长青大帝的神谕。”
听到这,野蛮人浑身肌肉放松,他抬起权杖,抬起头不屑道:
“哼,一个邪神。有我暴怒之神的庇护,我们无所畏惧。”
说完他看也不看警惕的光头一眼,似乎刚才出手伤人的并不是他。
“为了神的荣耀!”
手持兽骨权杖的野蛮人带头高喊一声,随即冲向光头手指的街道。
“暴怒!暴怒!”
望着跑的比狗还快的野蛮人,光头眼底的阴狠一闪而过,转瞬间又尽是慈悲。
“长青大帝在上,我们也走。”
他冲着身后的信徒们说道,率先跃上房顶,看着远处已经消失在街道尽头的野蛮人,光头在心底冷笑一声。
哼,没有脑子的野蛮人,去吧!去吧!
能够拥有崖海大帝气息的人物,怎么可能简单?
哼,就让你们去打头阵,我倒要看看你们的神有多暴怒。
光头们也迅速离去,只给这片街道留下一地的尸体与满目疮痍。
风声凄凄,其中间或夹杂着呻吟的求救声,可却无人理睬他们。
直到不知过了多久,一对甲胄零散的士兵从府城城墙那侧跑来,为首的将领脸色青白。
他看着倒塌的民居,双拳死死攥在一起,呼吸急促。
其他士兵的眼睛也都红了,耳边传来的呻吟声若有若无,倒塌的民居中没有丝毫动静。
这些都是青阳府的普通百姓,他们的家人也是这样的普通人啊。
“救援。”
从牙缝中艰难地挤出两个字,他们红着眼眶开始搬运碎石,士兵的身体也就比普通人强壮许多,并未超凡,连续多天的戒备已经让他们的身体不堪重负。
粗糙的石块与手掌摩擦,不一会便鲜血淋漓,但士兵们没有丝毫怠慢,像是完全感受不到疼痛一般。
泪水哗啦啦从眼角滑落,一滴滴打在废墟之中。
……
一处无人的街道内,身着青衫的云柯走走停停,手中的铜板在指尖飞舞就没有停下来过。
“不对,不对!”
他嘴里低声念叨,看着手中凌乱的铜板,云柯心情莫名烦躁,手掌翻转,一张闪烁着玄妙光华的符篆出现在他手中。
握住带有张道临法力的飞剑符,云柯的心绪渐渐恢复平稳,他伸手使劲按了按眉心,抬眼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这里的民宅和刚才所在的街道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或者说,整个青阳府的民宅几乎都是一个模样。
但重点不在于此,云柯扶着墙壁,双眼直勾勾地望着一处民宅的墙壁。
上面有一条浅薄的剑痕,似乎是刻上去的时间不长,这道剑痕上依旧隐隐散发着锐利的气息。
这是飞剑符的气息。
他刚才已经至少三次重新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