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内,云柯的替身张道长,正躺在柜台后的椅子上,双目紧闭,两只手搭在胸前,显得无比安详。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黑夜的宁静。
张道长依旧躺在椅子上,没有动静。
门外的人却是不依不饶,持续不停敲着门,仿佛只要这门一日不开,他就一日不停。
终于,远在城西的云柯眉头一皱,察觉到了替身的情况,他摸拍了拍小黑的狗头,指着贴满驱邪符的房门。
“小黑,帮我守着大门,有什么动静立马进来叫醒我。”
“汪!汪汪!”冲着云柯手掌使劲拱了拱,小黑轻叫一声便趴在大门口,给云柯递了个充满智慧的眼神。
我办事,你放心。
走进卧室,云柯静默片刻,逼出法力一挥手,开启嵌入墙壁内的十张六甲符。
精神入驻替身。
医馆内,张道长眼皮一抖,不耐烦的睁开眼睛,望着不停震动的门板,微微皱眉。
“谁啊?大晚上的,有病明早再来!”
“先生慈悲,还请救我父亲一命。今晚不知怎么的,我父亲他突然大口吐血,已经快要不行了!求先生发发慈悲,陆轩我在这给先生您磕头了。”
说完便听见门外传来一阵阵磕头声,咚咚咚的,光听声音就让人觉得脑门作痛。
云柯站在门前,通过明灯符他看见了门外的景象。
一个只穿着中衣,披发凌乱的青年正跪在医馆门前,拼命磕头。
“罢了,贫道今日就破例一次。”
云柯提起门栓,拉开医馆大门,一把拉住还在磕头的青年。
那青年两眼泛白,额头磕破了一个口子,鲜血顺着脸颊流下,好不狼狈。
可能是磕头磕的脑子发晕,那青年被云柯强行拉起来时,还迷迷糊糊的,看见门板,又下意识撞了上去。
“醒来。”
云柯对着青年额头屈指一弹,用巧劲打醒对方,同时让本就流血的口子更大了。
诶……用力过猛了,失误,失误。
轻咳一声,缓解尴尬,看见青年重新恢复理智,云柯才开口道:
“你叫什么名字,你父亲不是病危吗?还不快带贫道过去,杵在这里作甚?”
“在下陆轩,先生慈悲!请跟紧在下。”
陆轩回过神来,连忙道谢一声,拉着云柯的衣袖就朝街上跑去。
云柯也没挣扎,右手一勾带上房门,两缕法力悄无声息地汇入地底,与门口地下五张飞剑符汇合。
只要有人或者其他东西不请自来,这点儿小礼物便是见面之礼。
深夜的邙山镇空无一人,云柯被陆轩一路拉着东走西窜。
看样子,是往镇北方向去的啊。
云柯眼神微动,邙山镇背面住的都是一些富商和当地豪强。
像镇长刘启功的府邸,就在处在镇北最繁华的一条路段。
这小子,好像还是个富二代?
云柯仔细打量了几眼,发现面前的陆轩确实是个有钱人。
一身丝绸中衣,被浆洗的不染纤尘,拉住自己衣袖的手指纤细、白皙,一看就没做过农活,泡过冷水;那头随着奔跑而散乱的发丝中,隐约能看见一根玉色簪子。
云柯眼珠子一转,空着的右手缩进衣袖,暗中掐算。
这小子,会不会和刘启功有什么关系?半夜敲门来找我看病,总感觉有些不对。
半饷,云柯暗自摇摇头,停下手中的动作。
卦象没什么问题,这小子既不认识刘启功,也确实是来找我看病的。
有些过于谨慎了。
随着朝镇北不断前进,远离平民区后,道路开始越来越好,清一色的青石板路,上面被人用抹布擦的锃亮,一点儿水渍都没有。
街道两侧开始出现一盏盏灯笼,时不时有巡夜的差役路过,看见奔跑的两人正要上前询问,却被陆轩厉声喝退。
“这小子不简单啊,白身也敢怒斥官差,多半不是富商,应该是官员之后。”
医馆在镇子西边,离镇北的路程可不算近,云柯也曾问过这小子为什么不骑马或者坐马车。
答案却有些让他无语。
“先生有所不知,小子生来便和牛马犯冲,算命先生说小子这辈子命里有缺,不能靠近牛马。小子年幼时顽皮,有次偷跑到府里马厩去,结果被一只高头大马撞见,当场失魂过去。后来还是谢道长出手救了小子一名,从此小子便不敢再靠近牛马之属。”
不能靠近牛马?命里犯冲?
你小子该不会是对马匹过敏吧?
云柯一手扶着陆轩,抬头望向身前这座高大的府邸。
“陆府”
摸了摸袖袍,里面放着十张谢荃留下的治疗符篆,心中暗道:
“也不知道管不管用,死马当活马医吧,能不能扛过这一劫,看你自己的咯。”
两个家丁推开大门,陆轩领着云柯一路向内。
陆府很大,光是云柯一路上看见的提灯仆役就不下百人,穿过一座园林,里面假山、池塘、奇木应有尽有。
甚至他还看见一株两人高的朱红珊瑚树,上面缀着满树夜明珠。
也不知道一个小小的镇子上,哪儿来这么奢侈的府邸。
云柯无不恶意的猜到,也不知道这座华美的庭院下,埋葬了多少尸骨,聚敛了多少民脂民膏?
当真是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深啊。
经此一看,原本因自己医术不精而产生的愧疚心情,一下子少了大半。
这种鱼肉乡里的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