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承庆一家三口站在哥哥秦启瑞的床前,只见以前身材健硕的他瘦的干瘪,脸色泛着不详的纸金色。胸膛上缠着伤带,满屋子都弥漫着草药和血腥的味道。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与自己的妹妹对视,看着她,许久都没有说话,也不知道是认出还是没认出来人来。而秦承庆是因为不能接受自己的哥哥变成这个样子,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就这样两个人对视着沉默了好久。秦承庆才艰难地问:“不是说……是病了吗?是什么病,会让人皮开肉绽,如同遭了酷刑一般?”
屋子里只有大长老和他们一家子在,大长老往前走了一步,看着床上的人,带着心痛的语气,如同一个长辈对着孩子一般,温柔地朝着床上的人说:“家主……启瑞……你妹妹承庆,我给你找回来了,你有什么话想说,就说罢。”
秦启瑞的眼睛慢慢地亮了起来,最后闪动着精光,激动地说:“谁让你们找她回来的,快走,快走!”
这一句话一出,所有人都是一愣,这里面尤其是刘棠最为不满,眉毛立马就竖了起来,对着大长老说:“老丈,这就是你说的他想见自己的妹妹?恐怕是闲的没事,热心过头了吧?!”
大长老也慌了,撑开双手看了看秦承庆,又看了看床上的人,说道:“不是……他病糊涂了。他是病糊涂了呀,承庆!你哥哥确实要见你的。他要将秦园托付给你,怎么可能不愿意见你呢?”
秦承庆眼泪流的更加厉害了些,说:“没事……没事……哥……即便你怪我,我也不怪你,我回来了……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啊?哥?”
秦启瑞急促地呼吸着,焦急的喘不过来气。秦承庆的眼泪簌簌如雨,“吧嗒”掉在了他放在外面的手上,那已经瘦得脱了型的手像是被烫到了一样颤动了一下。
秦启瑞的眼睛眨了眨,这才恢复了清明,看着秦承庆慢慢地的问:“我这是在哪儿呢?”
大长老连忙激动地说:“在家、在秦园……家主,你已经回家了!哎呦,你可算清醒过来了,要不然老朽就是长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好不容易才将他们一家子给找回来,险些就因为你的一句话又给气走了。”
秦启瑞看着秦承庆,虚弱地笑了一下,那张干瘦的脸上勉强挤出来的这个笑,让秦承庆心酸至极,又哭的厉害了些。
“承庆……我对不起你,可是,我没有时间了……”
“哥哥在说什么话,你有什么好对不起我的?”秦承庆擦了自己的眼泪,硬撑出了一个坚强的样子。
他的眼光瞟了瞟,看见了她身后站着的刘棠,又见他的身边跟着一个三四岁的孩子,欣喜溢于言表,问:“那是你的孩子?”
“是。”秦承庆连忙将孩子让到了床边,教孩子道:“霜儿,叫舅舅……”
“舅舅……”孩子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床上的人,乖巧地唤了一声。
秦启瑞似乎突然有了力气,他支撑着身子要起来,秦承庆连忙去扶着他。他靠坐在床榻上,眼睛一直看着三岁的秦霜,笑着说:“大长老,把东西拿过来。”
大长老一听,就连忙走到了床榻的旁边,从床榻的低下拖出来了一个小箱子,蹲在地上把箱子打开。只见里面装着一块黑色的石头,那石头黑亮,扁圆。像是在河水里冲刷了许多年似的圆团可爱,足有一个盘子那么大,成人双手合抱都抱不拢。
大长老费劲地捧着那块石头放到了秦启瑞的床榻边。站直了之后还狠狠的喘了好几口气。可见这块石头很是沉重。
秦承庆认得,这就是曾经父母给他们测试家主资格时用过的石头。她怎么看就只是一块石头罢了,上面还有些岁月磨损的痕迹。
她当时不服气的问过爹,说:“这个石头到底是做什么用的,为什么就能断定我没有资格,哥哥就有资格?”
她犹记得当时爹的表情,很是无奈又不耐烦地说:“因为你没有资格,所以你不知道它有什么用。”
秦启瑞将自己的手轻轻地放在那块石头上,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似乎在那一刻,他干瘪的身体里又迸发出了往日的自信和阳光。他看着秦霜,笑着说:“娃娃……将你的手放上来。”
秦霜仰着头看了母亲秦承庆一眼,等着她的示意。而秦承庆则用一种例行公事的木然表情朝着那块石头伸了伸下巴,示意秦霜听话的去放手。
秦霜的小手白皙稚嫩,而秦启瑞的手则黝黑干瘪满是皱纹。一大一小两只手就这么摆在那块圆润的黑石之上,对比鲜明。就如同一个刚刚生出白胖嫩芽的种子,和一颗即将枯死的树枝。
不知为何,在场的所有人看到这一幕,心中都有一种难以言说的触动。
秦霜那双大眼睛睁的大大的,闪动着孩子似的欢乐的光。秦启瑞见她这个样子,欣慰地笑了,问:“看到了什么?”
秦霜高兴地一张小嘴张的老大,拍手叫到:“开花了开花了……”说完还扭过头来对着秦承庆指着石头的上方说,“娘……你看,开花了。”
秦承庆的表情很是疑惑。她犹济了这块石头,说的第一句话是:“爹,这是什么?”
这时候秦启瑞却高兴地大笑出声,不停地说:“天不亡……天不亡……”
秦承庆看着他这个样子,又看了看自己的孩子。疑问地唤了一声:“哥哥……”
秦启瑞这么一笑,身上的力气好似用完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