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刚住院那会儿,林花诺的协调训练频率已经降低了许多,内容也比较简单。
说是训练室,其实也就是个普通的房间,林花诺很熟悉地从置物柜里拿出一套木制积木,盘腿坐在地上。
林花诺抬头看向江遇,然后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坐呀。林花诺无声地道。
林花诺把积木一块一块的垒上,江遇撑着脸,眼中带着浓浓倦意,慢慢堆高的积木对他来说就像是在催眠。
然而就在江遇快要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哗啦”的一阵响声又把他吵醒。
原本堆高的积木散落一地,林花诺手上的动作都僵住了,她看向江遇,认真地道:“倒了。”
江遇打了个哈欠,声音里还带着没睡醒的慵懒之意,“嗯,重新来过。”
江遇的左手恢复得还好,现在可以拿一些重量比较轻的物体。
他拿起一块积木,和林花诺一起堆了起来。
林花诺很开心,一扫刚才失落的样子,重新堆起了积木。
“今天为什么又是黑色心心?”江遇递给林花诺一块小积木,看到她手背上涂黑的小心心,问道。
林花诺动作停滞了一下,然后道:“不高兴。”
江遇没有说话,帮林花诺堆了几块积木上去,稳稳当当的,一点晃动都没有。
反倒是林花诺停下了动作,皱着眉头,心里组织了好几次语言,结果说出来的也只有两个字,“昨天。”
江遇微愣,昨天他带林花诺回来的路上,林花诺一言不发,回来之后乖巧的打针,吃饭吃药洗漱睡觉,一点都没闹腾,也没有再哭过。
江遇还以为林花诺已经把这件事忘记了,或者是不在意了。
外界对自闭症的了解还很狭隘,只觉得他们孤僻,冷情,痴傻,不能生活自理,不会和别人说话。
但实际上并不是这样的,他们也有喜怒哀乐,他们的内心世界也很精彩,天生的自闭症不是他们想的,他们其中也有很多人在努力融入社会,想成为普通人。
在别人对他们失望的时候,他们也会难过。别人认可他们的时候,他们也会暗自高兴。
江遇眼眸微阖着,抬手轻轻揉了揉林花诺的脑袋。
林花诺皱了皱眉,把头偏过去不让江遇摸,小脸严肃地道:“我在思考问题呀,不可以摸。”
江遇被逗笑了,道:“那你思考出什么答案了吗?”
林花诺静默了许久,垒上最后最高的那一块积木,目光平静,“我在想,离开妈妈的话,我能活下去吗?”
林家别墅。
林母回了家,林花容和林花诺都在医院,偌大的家里安静地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保姆张嫂从厨房走出来,见林母回来了,连忙走了过去,“夫人,您回来了。”
林母应了一声,道:“晚饭我吃不下去,不用做了。”
张嫂在林家也有些年了,她是心疼林母一个女人这么拼命,但终究也只是个做事的下人,不好多说什么。
“好的,夫人。”张嫂帮林母脱下外套,想起一事,又道,“夫人昨天让我收拾衣柜,我收拾出来一些旧衣服,我抱过来先给夫人看看,要是夫人都不穿了,我拿去扔掉。”
“好。”林母坐在沙发上,手机里是秘书传来的公司文件。
她在医院陪了林花容两天,也耽误了不少事情。林花容受伤住院,出国游玩的计划自然也告吹了。
张嫂抱了一堆旧衣服出来,林母扫了一眼,不甚在意地道:“都扔了吧。”
张嫂应下,正要抱出去扔了的时候,林母忽地注意到什么,叫住她,“等一下。”
“怎么了,夫人?”
“那条围巾……”林母看到夹在旧衣服中间的白色针织围巾,有些眼熟,但是又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买的。
张嫂把围巾拿出来,一下子恍然,“真是忙糊涂了,这不是二小姐给夫人织的围巾吗?差点让我给丢了。”
林母一下子想起来了,是几年前她过生日的时候,林花诺送给她的。
那天是周末,林花容出去和同学玩了,只有林花诺在家,她匆匆回家了一趟,听到动静的林花诺下了楼,那会儿围巾被她用精致的小纸袋装好,然后跟在她身后,等她讲完电话,才慢吞吞地道:“礼、物。”
那会儿林母有些意外,但很快又来了电话,她必须又要赶回公司开会,那纸袋被她落在书房里了。
晚上她将近凌晨才回家,回家之后便见到熬夜等她的林花容,林花容把餐厅布置好,又订了个大蛋糕,点了蜡烛,给她热热闹闹的过了一场生日。
至于白天林花诺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她早就忘在脑后去了。
林母看着手里的针织围巾,比不上商场里几千一条的奢侈品,但是却能看出来织得很用心。
林母想起那次生日,她逢人边说花容懂事,生日还给她惊喜,有这样的女儿是她的福分,但是却忘记了沉默不语的林花诺。
林母留下了这条围巾,抓在手里,软乎乎的。
林花诺把积木好好装进收纳盒里,眼巴巴地看向江遇。
江遇动作算不上温柔地揉了一下她的脑袋,一边往外走去,“回去吧。”
没有夸奖,不高兴。林花诺微微撅了噘嘴。
堆积木的时候她有给自己偷偷计时,今天她的完成速度比以前都快。
手机铃声响起,林花诺看向江遇装着手机的口袋,然后见江遇接起电话。
林花诺把训练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