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块大洋!这可是自己一个月的房租。钟小圆心里哭着,《锦江日报》的工资本来就少,上海滩的物价又这么贵,本来每个月三十块大洋的工资也就只够紧巴紧的讨生活,要真是罚十五块,那这个月自己真就得喝西北风了。
“烂泥扶不上墙!”白宏光瞥了眼钟小圆,要不是前任社长韩家良那个老家伙,在去年退休前给他们这些小员工,向报社经理争取来了三年的劳工合约,自己早就把像钟小圆这样看着不顺眼的都给辞了。
还好就剩两年了,白宏光斜眼看着钟小圆,虽然自己看她不顺眼,但钟小圆的工作能力还是有的,姑且忍她两年,毕竟再培养一个娱乐板块的记者也是需要时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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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班,回到家,坐在家徒四壁、冷冷清清的家里,无奈叹了口气,钟小圆起身拉上窗帘,脱下衬衫,坐在床边,解开米色的裹胸。
“呼……”
瞬间轻松了不少,钟小圆松了一口气,虽然没照着镜子,但还是觉得有些害羞,钟小圆连忙套上内衣,换上一身女装。
忽然听到自己的肚子嘟噜噜的叫着,钟小圆这才想起自己除了早上吃过一碗饭和咸菜,就一直挺到了现在。将头发扎起来,钟小圆来到狭窄的小厨房,早上做的米饭早就凉了,上海的夏天炎热,闻起来,饭已经微微带着点酸味。钟小圆把饭盛到缺了个小口的阔边饭碗里,从橱柜里端出一碗咸萝卜,坐在木质的小圆饭桌前吃着晚饭。
大口大口地塞着冷到抱团的发酸白饭,就着咸萝卜,钟小圆清楚自己的境遇,吃饭的首要目的也不过是填饱肚子而已,发工资的那天能去街边吃上两碗小馄饨就已经算是打牙祭了。
工资?想到了今天又被白宏光坑扣了十块钱,钟小圆叹了口气。
还得活着。
钟小圆的嘴被白饭咸萝卜塞的满满的,好像嘴塞满了,心就不会空落落的了。
忽然,钟小圆无意瞥到了客厅镜子里正在吃饭的自己。
看着那样落魄的自己,一时有些失神,愣了几秒,眼睑微颤,弯长的睫毛渐渐有些湿润。
“吧嗒。”
一滴泪落在木质的老旧小桌子上。
钟小圆,你怎么会把自己的日子过得这么惨?
性子坚韧的钟小圆平日里最讨厌哭,尤其是在别人面前哭,因为她觉得那是软弱的体现。
可是,如今看着镜子里那个满嘴塞满冷菜冷饭、脸上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自己,想着还有房租没交,又屡屡被厌恶的上司克扣工资,这个月的生活费也好像不够了,向谁借呢,借了下个月自己也不一定能还得上……
钟小圆不禁悲从中来。
“啊啊……”嘴里的饭还没咽下去,钟小圆仰天呜咽着。
“哐当哐当……”
忽然听见楼道里一阵人声喧杂,好像还有木头相撞的声音,钟小圆止住泪,连忙擦了擦脸上的泪珠子,快速的嚼咽了嘴里的饭,走出去看了看。
原来是对面的工人们在搬家,虽然没看见住户,但钟小圆自觉也不关自己的事,便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