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临哪里会知道,公输鱼当时已经用手指夹住了那毒针,只是装样子按在自己肩膀上,佯作中毒,而至于那个所谓的“无人能自行挣脱的芙蓉绳结”,对深谙机关术的公输鱼来说,根本就是小儿把戏。
公输鱼欺身将仓临压在自己身下,饶有兴致地看着那双饱含惊诧的眸子,擎着一抹略浅的颜色。她盈盈一笑,道:“哎呀临公子,上次在外面相见,你彬彬有礼,如何这次,一进房你就将在下缚于床榻,猴急地伸手要脱在下的衣服呀?莫不是对在下心生爱慕,按捺不住邪念,想与在下一结鱼水之欢呀?”
仓临先是一怔,马上便爆了:“你、你胡说什么?谁、谁爱慕你?谁、谁要脱你衣服了?!”
“哦,你不是要脱我衣服,那还真是可惜了。”说着,公输鱼似笑非笑,一双溜溜转的大眼睛,居高临下,“哎呀,以前没仔细看,临公子可是相当的滑嫩呀……”
他哪里经见过这般登徒调戏,即刻又急又恼,双手与上身动弹不得,便直接提腿屈膝,朝着公输鱼的裆部狠狠顶去!
“哎哟哎呦!”公输鱼借势一个翻身,滚去了一边,装出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
仓临已经打挺起身,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身上那件明显宽大过自己身体的衣衫,咬牙道:“堂堂公输世家后人,刑部尚书内侄,不想竟是这般无耻下流之徒!”
听着人家的斥骂,公输鱼竟是恬不知耻地笑了,坐起身来,斜靠在床榻边,瞧着对面那个被吓得跳出了三尺之外的惊弓之鸟,闲闲道:“我若是不这么无耻下流,又如何能够抓到你呢,仓临—姑—娘!”
姑娘。
听到这个称谓,仓临的脑子里轰然一炸,整个人都僵住了,直觉得像是被人扒光了晾晒在阳光下的鱼干一样,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她突然就想明白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本以为是自己设伏守株待兔,抓到了落入圈套的公输鱼,不想,从昨日的世子受伤,到今日的消息扩散开始,便已经是公输鱼在做局了!公输鱼就是要看看谁会对“梓归冤魂索命”这件事上心。自己今日所为,不过是自作聪明地刚好投进了公输鱼的套中之套里。
可是,就算如此,公输鱼又怎么会……
“姑娘你是不是想不通,在下何以会知晓你为女儿身吧?”
听闻自己心中疑虑竟被面前的人分毫不差地说了出来,仓临又是一惊,忙掩了掩衣襟,硬着头皮强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不明白我在说什么?好,那我就再说给你听,说到你明白为止。”公输鱼跳起身,走近前来,绕着仓临慢慢地转起了圈,“原本我也只是怀疑,并不是太确定,但是刚刚你在面对登徒子调戏时所做出的反应,便是恰到好处地证实了我的怀疑。仓临这个身份,只是你的一个伪装,一直以来,你都假扮得极好,但你骨子里的矜持、骄傲与教养,还有本能反应,却是骗不了人的。”
见仓临不语,公输鱼在其面前站定,继续说,“如何,若是我说的不对,你并非女儿身,那,不如你我宽衣共浴,证明一下可好呀?”说着,便做出了一个要宽衣解带的动作。
仓临吓得慌忙后退一步,警惕地瞪着面前这个出招都是下三路,怪异得令人招架不住之人,暗骂了几声,却也不得不做出让步,“哼!就算我是女儿身,那又如何?你凭什么说我是在假扮仓临?难道仓临就不可以是女子吗?”
公输鱼赞许地点了点头:“嗯,姑娘说的有道理,仓临也可以是女子。据学子档案记录,仓临出身南境米商仓家,若果真是女扮男装入国子寺求学,许是为了开拓帝都门路、振兴家族生意,但南境距离西境遥遥,仓家与定西公府素无瓜葛,她没理由针对世子。而姑娘你假扮的这个仓临呢,却是从不与人提及家族生意,只是以跟班的名义故意接近世子,一心只想着加害世子,奈何世子护卫们盯得紧,而世子本身也是身手了得,故而你一直都没能得手,你不肯放弃,也很有耐心,抓着一切机会,把世子往各种的麻烦与危险里面推,比如藏贤阁那晚,就是你引了世子前去,使他落入我的构陷中,可对?”
“对什么对?这些都是你的臆测,你有何凭证?”
“哎,姑娘别着急嘛,慢慢听在下说呀,很快就到重点了。今日一早,寺中有消息在传,说昨日世子在梓归身亡的那间小厢房里中伏受伤。姑娘很聪明,觉得设伏人有可能会回到现场查看善后,便立即前去小厢房外设伏,急着想要知道是谁在利用梓归之死对付世子。姑娘何以会对这事如此关心呀?”
“这有何奇怪的?大家都知道我乃世子跟班,有人欲加害世子,我自然要查个清楚!”
“嗯,姑娘如此费心费力暗中调查,却是瞒着世子、并不邀功,果然是个称职而衷心的跟班呀。”公输鱼拍了拍手,一脸的笑意盈盈,“姑娘所为,倒是让在下想起了半年前另外一个同样也对世子忠心耿耿的跟班——梓归。”
听到这个名字,仓临微微地一颤,暗暗地攥紧了拳头。
公输鱼假装看不到,接着说:“在下进国子寺的时间不那梓归为了巴结定西公府,紧紧地抱住世子的大腿,晨昏定省,送朝食、垫马凳,做尽了谄媚之能事,甚至是投世子龙阳之好,主动献身、爬上世子的床榻……”
这些明显带有污蔑作践色彩的言辞,如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