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玦很少一次性说这么多话,更是从未做过这么详细的解释。
柳下薇不由地怔愣了一下,竟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往下接了,极不容易方才找到了一件成玦没有解释的旧事,忙一把抓将过来,不及形容,便草草推出:“那、那谍者案呢?公输鱼可是直接拔除了二姨娘,断了我们在凤府里的内应。那把神秘钥匙,和那个藏在凤府里的秘密,或许我们再也没有机会寻得了……”
成玦不以为然:“说起那个二姨娘,徒然有几分魅惑人的姿色罢了,刚愎自用、思虑不周。为查一个秘密,她在凤府里呆了整整十年,竟是一无所获,可见其与楣夫人相比,级数差得远呢。就算她现在仍在凤府,姐姐觉得她就能查得出了吗?或许,那个秘密,也只有公输鱼能够解得开。”
“哼。”柳下薇哼了一声,有抵触却是无不屑。她虽是觉得公输鱼碍事,但却并不否认公输鱼的能力,尤其是在机关谜题方面,毕竟,早前在西郊园林的招贤雅宴上,她可是亲眼看着那艘本不能动的楼船在经了公输鱼的手之后,于闪瞬间便下水能行了,堪称鬼斧神工。故,若说公输鱼能解开凤府那把神秘钥匙里隐藏的秘密,也不是不可能,只不过,“公输鱼即便是能解开那个秘密,怕是也不会轻易告知我们呀。”
成玦粲然:“哎,这便是博弈之道。姐姐当知,若一条路你走不通,就应该让了此路给你的对手,让其去替你走通,方不失为进益。等公输鱼解开了凤府的秘密,我们再想办法从其身上获取答案,总比让一个十年都解不开此谜题的人继续去守着要明智得多啊。”
“那今日之事又当如何算?公输鱼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敢带其身边的那个高手护卫,公然袭击滕王府……”
哎?影较不是说已经封锁消息了吗?“被人抄家踢馆”这么丢人的事,如何还是传出去了?成玦眉角微微抖了抖,讪讪道:“呵呵,姐姐这么快就得到消息了呀?”
柳下薇没有直接回答这个不真不假却似另有深意的问题,而是继续往下说:“幸而你今日不在府中,但是我猜测,经过此事,那个狡猾的公输鱼,多半也探得了你会固定于每月朔日去陌鱼先生那儿调理身体的隐秘。如此算下来,我们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你倒是跟我说说,这次的事,前前后后,除了麻烦与损失,与我们有利的地方在哪里啊?”
成玦笑了笑,墨玉眸中漾着轻波,若荷塘里被夜风打得散碎的一塘月影,“这次本就是姐姐设了局要杀公输鱼啊,所谓的‘袭击滕王府’,不过就是人家差点被你害死,又找不到你,就只好把账算在我头上,找我出口气罢了。而且,说是‘袭击’,严重了点儿,毕竟,半个人也未伤嘛。再者,申记茶肆和再雎那边的麻烦也都解决了,就算被公输鱼知晓我每逢朔日会去墨玉先生那里调理身子,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七七八八算下来,我们也没有赔折多少。但,姐姐若非要问此次‘与我们有利’的事,还真有呢……”
柳下薇眉头一皱,急急追问道:“有?那你倒是快快说来。”
成玦倒是不着急说了,懒懒地往椅靠里一倚,故意卖关子,“我知道,陌鱼先生为我配药,需要几味极为罕见的药材,便托姐姐帮忙寻找,可即便是姐姐尽心尽力地四处搜罗,也一直苦于寻不到。陌鱼先生曾说,多年前他接触过一次公输家的回春丹,那里面便是有几味他需要的稀有药材,可惜后来公输家声称回春丹已经失传了,也确实从未再现于世。不想,公输鱼身上居然有……”
柳下薇眸色一亮,“先生嘱我寻的那几味药材,真真是数年寻之无果,即便是西地药王谷也未曾听闻过。此番若是能得,倒真不失为大利也。”
“瞧瞧,姐姐也承认公输鱼与我们是有利的了?”
柳下薇马上收了喜色,继续正襟危言:“哼。你自己也说,公输家的回春丹早就失传了,公输鱼怎会有?你该不是妄语故意欺我吧?”
“我怎敢欺姐姐?那回春丹我都已从公输鱼手中骗过来让影较与先生送过去了。姐姐若不信我,自可着人前去先生那里核实的。”
见成玦信誓旦旦,柳下薇轻叹了口气,这可算是数日以来唯一的一个好消息了。
见柳下薇欲杀公输鱼的态度不再决绝,成玦乘胜加码道:“公输鱼其人,不论是木技还是心智,皆乃天下无双。于我们而言,便是一件难得的利器。此利器虽是自带钢刺,拿着扎手,但若运用得好,则实实是绝世神兵。姐姐放心,我与公输鱼已然交手多次,自有一套与其相处之道,可以尽其所用,助我们完成大计。接下来的中元节之事,姐姐且看我如何用这件绝世神兵……”
“中元节?你已经有下一步的新计划了?”
“姐姐耐心,但瞧着便是。这也算是我给姐姐的一个证明。中元节后,我们的大事可成,而公输鱼,就是关键的一招……”
柳下薇看着成玦的眼睛,但见点点烛影映于其内,如一个个闪耀着的希望。六年来,每当她失意迷茫不确定时,都是这个一直在她身边、由孩童慢慢变成少年的人,这个被伤病折磨、痛也笑给她看的人,百计玲珑,绝处求生,一次次地给他希望,支撑着她一路走到今天。
此次也是一样。筹谋了六年的大计,眼看着无限接近成功,但却愈发波折意外连连,且局势愈发扑朔迷离,让她难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