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兄!快把这大车斗朝右扭动七寸闭合消息……”公输鱼的声音从机甲鸢底下传出来,瓮声瓮气的,倒是明显含着焦急与欣喜。
班九一边继续挥动衣袖以真气挡箭,一边二指弹动飞射出一物,朝向那大车斗。
也未听到什么猛烈的撞击声,却是就见那笨重的大车斗如被神力操控一般,倏地一下自行朝右扭转,轻轻巧巧、不偏不倚,刚好七寸。
顷刻间,消息卡合到位,“咯咯”的机括声停止运行,四面墙上的孔洞全都闭合了。风声杀气飒飒而收,空气中仍残留着不及消散的嗡嗡余音。
公输鱼立时收了背后的机甲鸢,逃也似的跳将而起,第一件事就是叉着腰大口地呼吸:得救了!一世英名,差点尽丧于此……
班九雪立跟前,看看狼狈的公输鱼,再看看地上躺着的“大黑熊”。
“什么都不许问!也不许说!”公输鱼忽地叫嚷,先发制人,阻了班九开口。这噩梦一般的经历,她自然是想要赶紧忘记的,若是多提一次就会加深记忆一次了。
瞥见那大车斗还在燃烧,公输鱼忙跑过去将周围的可燃物全都挪开了。她今晚过来,目的可不是要将人家的院子夷为平地的。至于这倒霉的大车斗,烧就烧了吧,害她这么狼狈,活该被毁。
收拾妥当,公输鱼走回到班九跟前,伸手朝向他,“还给你,热乎着呢。”
班九垂目去看,就见此刻展于公输鱼手掌心的,正是他刚刚弹射出去用于挪动那千斤大车斗的,一颗花生。被大车斗上的火一烤,确实热乎着呢。
只是,从地上被捡起来的,怎能再入口……
“你不吃啊?那正好,我吃!”公输鱼二指一错,捏开了那颗热乎乎的花生,直接丢进了自己的嘴巴里,“嗯,真香!”
她才没班九那么讲究呢。
班九本就无语,这下更是无语了。
“走,下去瞧瞧。”公输鱼前事不计,心大没肺地嚼着花生,好像方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拉了班九朝向那个地洞入口,走到跟前,先是往里瞅了瞅,就见内里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清。
她笑意盈盈道:“呃,你走前面,我来垫后,要是后面有人追击,我好帮你挡着点儿,呵呵……”
这话说得发虚,满满的小心机再明显不过,其实只是因为她有点怕黑。
班九自是不与她计较,打头往下走。
见班九下了地洞,公输鱼赶忙跟了下去。
过了昏黑的入口,里面并不黑,两侧石壁上有烛火照明,可见,此刻里面果然是有人的。
下行了一段距离后,便是一段平直的通道。上为拱顶,两侧和地面皆有条石平铺,相当规整。每隔十步竟还有立木浮雕装饰。很少有地下通道被修葺得这般讲究的,就连宫中的地下甬道都不见这般规格呢。
公输鱼撇了撇嘴,思量着此处的主事人必是一个喜奢之人。
正思量着,走在前面的班九忽地停下了脚步。走神中的公输鱼不及刹脚,一下撞在了他背上。咦?猫兄停下作甚?
公输鱼踮脚从班九肩膀处往前看,原来是遇到了一处转弯。
班九做了几个手势,告诉公输鱼转弯后面有一处门禁,门口有两人把手。与高手在一起就是有这好处,无须再去探查,仅凭气息,就可知晓看不见的转弯后面是何情形。
这时,有闷闷的杂声传了过来。
公输鱼细听了听那声音,面色一寒,即刻给了班九一个手势指令,要他立即行事,莫再耽搁。
班九飞身而出,形若气流,自那两名守门人头顶飘过。
当他幡然落地时,立于原地未动的那二人尚不知发生了何事,便被一股强大不容抵御之气强行抽去了意识,顷刻间五识尽失,化为了两根门柱一般的存在。
见班九解决了门禁,公输鱼大步从转弯处走出来,径直朝向那扇紧闭的大门,抬腿就是狠狠的一脚!
“蹚”的一声巨响,若盘古持斧劈山,那扇门生生地从中间断开,磔作数瓣,碎落于地,扬起阵阵粉尘。
霎时间,门里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所有的人都震诧地看着那团骤起的烟尘。
烟尘之后,抬腿踢门的公输鱼本人也是蒙然一诧:她那一脚有怎样的力度,她自己清楚,顶多就是能够把门踹开,怎会有这般开山劈海般的神威。
她侧目轻瞟,果然,旁边雪立的班九,一脸无辜,指尖因发力而萦绕着的淡淡蓝气尚未消散——死猫,你自己想拆人家房子,居然利用我?!别人看了去,还以为是我要鱼假猫威呢!
现在可不是掰扯这些的时候。
烟尘散尽。
呲牙的公输鱼即刻恢复正色,带着班九,踏着地上的大门残片,若菡萏出尘、新乔凌风,于周遭瞩目中,昂首阔步,霸气而入。
一眼扫过,但见这是一间议事厅。延续通道里的讲究风格,这里更显奢华。红木铺地、纱幔为饰,顶棚雕彩、厅柱描金,几案椅靠坐垫主次分明、格局清晰,展架上摆放着各种古玩珍宝,八座雀屏烛盏依次排列将整间厅照得如同白昼,尤其是主位后面的影壁墙,浮雕石刻猛虎盘山图,精雕细琢,栩栩如生,威势外放,尤为夺目。
猛虎图下面,主位上坐着一花髯男子,目测年纪约在四旬上下,面微黄,银冠缎袍,玉带绣绦,于华贵中透着几分主事者的威严。很明显,从外到内,此处奢华讲究的装饰风格就是为了与他的气质相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