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刚才黄隼初次提及有一封密信的时候,公输鱼就大致猜到了会有当众取信读信的环节,于是,便故意与雪鹰一番唇枪舌战吸引众人注意力,暗中则是密令班九悄然隐退,去寻那封密信。
而至于密信变情信,实非公输鱼安排的,而是猫兄的神来之笔。
那情信确是黄隼写给雪鹰的,只不过是藏在了另外的地方。密信、情信,全被班九找了出来。班九懒得再另外伪造假信,直接顺手就给替换了。于是,黄隼的贴身随侍去取信,便是在原本藏匿密信的暗格里取走了班九替换的情信。
方才,公输鱼为了给班九制造机会隐退,故意撩拨挑逗雪鹰,让其神思微乱,竟是意外注意到了黄隼的异样。她一眼便看出黄隼与雪鹰的关系不一般,正想着如何戏弄一下他们,不料,这情信似从天降,真真是一个额外的大惊喜,所以说,她刚刚的大笑,是发自真心的。
而公输鱼在取信的随侍经过她身边时,故意出招绊了其一下,就只是个幌子。
她知道雪鹰多年耳目生涯练就的一双犀利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她,她若是冒然出手,即便是能够瞒得过众人,也是难以瞒过雪鹰的,故,她并没有去碰随侍捧着的那封信。但她也知道雪鹰必是看过密信的,很有可能发现随侍此刻捧着的那封信有异样,所以她才做了一个小动作,紧紧牵绊住雪鹰的注意力,以至于雪鹰只顾盯着她,而没有注意到那封信的异样。
如此,那封情信就这么从雪鹰的眼皮底下直接送到了黄隼跟前,成就了一段“有妇之夫向半老孤女当众示爱的佳话”。想必,下半年帝都耳目网里那些喜欢传流言蜚语的姑婆们就得全都指望它活着了……
“啪”的一声,雪鹰又拍了一次几案,将满厅里的笑声压了下去。
“这必是宵小鼠辈做了手脚,羞辱污蔑我与黄隼兄!根本子虚乌有的事!”
“哎,雪鹰此话差矣,”公输鱼止了笑,盈盈道,“你只可以说你自己对黄隼兄无意,却不能说黄隼兄对你无情呀。人家黄隼兄情意绵绵,你怎好这般嫌弃如待沟渠?你让人家一片真心,情何以堪啊?大家说是与不是?”
“表少爷!”雪鹰黄隼齐齐站起齐齐道。
同起同坐、同气同声,如此的默契,大概是最好的“不言自明”。周遭的窃笑又起。
公输鱼更是捂着肚子,忍俊不禁:戏弄奸夫**的感觉,不错哦,哈哈!
雪鹰又瞥了黄隼一眼,带急带怒。
黄隼忙坐了回去,低头不敢再言。
雪鹰再朝公输鱼道:“表少爷!我虽是孤身,然,黄隼兄家世茂立,夫妇二人鹣鲽情深,还请您勿再玩笑!”
“哎呀呀,你瞧瞧,我都忘了黄隼兄早有家室了呢!”公输鱼拍着脑门,一副自责不已的样子,“虽然说黄夫人长得粗犷了一点点,性情彪悍了一点点,没有如雪的肌肤,也没有如鹰的眼睛,可毕竟也是出身大户人家,极重名望的。呃,今日之事,大家切勿外传啊!这若是传到黄夫人耳朵里,那还得了……”
哧哧的讥笑声再次响起。大家似乎已经看到了黄隼被素以彪悍母老虎着称的夫人按在地上骑着暴揍的“唯美”画面。
黄隼蜡黄的脸色又蒙了一层乌黑。
雪鹰则是看着公输鱼,只觉得脊背阴凉:我全程紧盯着公输鱼,虽是小动作不断,却是并未见其动那密信,如何就被掉了包?再者,公输鱼居然连黄隼家有悍妻之事都清楚明了,看来,不只是早有准备,还是准备得相当充分详实呢。今日之事,怕是……
“哎呀!到底如何呀?所谓的密信是不是拿不出来了?”公输鱼站起身来,一脸的不耐烦,“如此,那我可要带着雨隹兄走了。至于你们,私会妄议、助推流言,胆大妄为、构陷忠良,都准备准备,去楣夫人那里负荆请罪吧……”
“等等!”
一声等等,阻了公输鱼意欲离开的步子。
众人环视,才发现,这声音竟不是自厅里发出的。遂,齐齐看向门口。
就见两名形容憔悴、带着明显伤痕的年轻男子,出现在了破落的大门口。
正是鹩哥与山鸦。
众人齐齐一惊。
今晚之事,因为没有人证,物证也变成了笑谈,眼看着公输鱼即将成功脱网,彻底平息起伏了多日的流言危机,此刻,这关键的二人突然出现,便是有了新的变数。
公输鱼微微眯眼,看着门口二人,从她的神情上倒是看不出太大的波澜。
雪鹰眉宇间则是明显有一惊,然她这一惊之下又似乎还藏着隐隐的四分喜、六分疑。
黄隼倒是毫无顾虑地大喜。原本掌握在手里的密信证据拿出来居然莫名其妙地变成了他的**情信,这一脚崴得太过窝囊,先不说会不会被家里的母老虎知晓挨一顿胖揍,也不管以后在帝都耳目网里会不会被大家戳破脊梁骨,他最怕的还是与自己心悦的女神雪鹰失了一个交代。被他坏了今晚的事,万一以后雪鹰都不再与他相好了怎么办?人生还有何意?眼看着公输鱼要脱网了,正愁着无计可施,忽地,给他写密信的当事之人竟然出现了,这可真是阿弥陀佛、上天垂怜。他有信心,今晚输掉的这一局,必是能再扳回来:公输鱼,这回你别想跑了!
“鹩哥!山鸦!你们来得可真是太好了!”黄隼不掩欢喜,慌忙招呼门口的二人,“快进来!到本掌事人身边来!”
鹩哥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