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玦果真睁开了眼睛,流波若水,瞥了影较一眼,随即伸手与他。
影较忙搀着,将成玦扶坐起来,斜靠于榻边。
成玦微微呼出一口气,长期缺血的嘴唇总是苍白着,不过此刻的精神看上去倒还好。
影较虽然知道成玦并无性命之虞,但也总是要亲眼见他醒了、动了,方才能够安心;安心过后,便是少不了的一通埋怨,埋怨成玦总是折损自己的身体。
这些没用的埋怨,影较不知道曾经说过多少遍,明知说了也没有用,可他还是执拗地坚持着一遍遍地说。
成玦被他念叨得心烦,只得敷衍地回了一句,“皮外伤,而已。”
这话,影较可不爱听,“皮外伤?皮外伤就不是伤了?您有多少皮肉,哪里经得住这一次又一次的伤……”
成玦后悔不该搭话,又惹出了影较更多的唠叨,遂,摆摆手,垂下长睫,遮了那微光粼粼的眸,示意自己很累,想要歇一歇、静一静。
见状,影较无奈,也只得嘟嘟囔囔地退出去了。
空阔的厢房里,只剩下了成玦一人。
一剪轻风掠过白梧木窗棂,带进几抹粉桃的花瓣,碎在榻边的罗衾上,回荡着幽幽彻彻的微凉。暖炉里有金丝碳的细微炸裂,好像千里之外的雪顶于春阳下默默爆开,声音隔了千里,只剩下微弱的噼噼啪啪。锦纱幔帐扫着光滑的水磨石地面,流苏缨穗左右摆动似触非触,透着华美高贵,却又沉重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