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尸问路?公输鱼一抬眼角:“殿下是想看看各方的反应?”
“中元临近,百鬼聚集。若不抛出个诱饵,如何能令他们现形呢?”成玦唇角一勾,将视线从那三具尸体身上移回到公输鱼身上,颇有深意道,“小木匠,敢不敢与本王一起玩这个捉鬼游戏呀?”
公输鱼笑了笑:“殿下要玩,小人怎敢扫了您的雅兴?定当奉陪到底。”
火折子的亮光照进公输鱼的眼中,折出丝丝笑意悠然荡漾,漾进成玦的墨玉眸,便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澜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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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时分下了一场雨,虽说是入秋后的第一场雨,却依然延续着夏日疾雨的风格,起得急,落得快,雨过地皮湿,分毫也不耽误朝阳东升。让人不由地怀疑,掌管夏日的南君主还赖着不肯走,许是于这世间还有何未了之事。
公输鱼和成玦出了暗道、处理了尸体,之后,影较就把成玦接走了,而公输鱼则是悄悄潜回了国安庙分给她的暂住厢房。
为确保安全,现在国安庙内外戒严,凡做了登记参加祭奠的人员都是要留宿的,祭奠结束之前,不能离开国安庙。身为“香客”,公输鱼自然也是其中之一了。
天色将明未明时,公输鱼躺在厢房的榻上,累得不想动,却又睡不着——
白日里我于前院随礼部排练遇到了成玦,夜里我为完成姑母的交代于目连尊者神像前供奉又遇到了成玦,一说他是为监管工部前来修缮,二说他是为其亡母作盂兰盆供奉,看似都合情合理,但又怎会是真的那么简单?他应该能够从我在宫里留给他的暗示中分析出是我设计引了皇帝的中元节国安庙之行,必是做了相应的部署。可他这部署,为何令我看不明白了呢?
他在我面前,那般不遮不掩地哭泣、那般不防不讳地讲述,有多少是情之所至,又有多少是逢场作戏?他为何要将曾经发生在朝凤宫里的一件陈年惨事以梦的方式告知与我?再有,如果说他在危险不明时情急推我进暗格躲藏是为安全,那么,在知晓危险是常侍军之后他在暗格里因我一句“没有沐浴更衣”就直接“心智不全症发作”便是故意在暴露,这又作何解?若非我发现了机关暗道,便真是要被常侍军给抓了,他自是能够脱身无虞,而我必是会被赶将出局。
这整件事是我先主动留下消息暗示与他,肯与他分一杯羹,让他借机捞点好处,以向他与柳下薇表示合作的诚意,为何他半点也不感谢,反而一出手就是想要赶我出局呢?他究竟是存了何样打算?会与大殿里那一闪即逝的黑影有关吗?会与暗道里的那三具尸体有关吗?
那黑影带着常侍军冲入大殿,想要常侍军发现我与成玦,这便说明他是知晓我们的行踪的;可若说他还有意让我与成玦发现暗道里的三具尸体,那就说明他不仅知晓我们的行踪,还对我们的身手技能、心智秉性,以及面对问题时会做的反应一清二楚,这就太不可思议了。他会是何人呢?那三具尸体又是何人?被谁所杀?为何被杀?
皇帝祭奠之行在即,国安庙里百鬼聚集,成玦的一句“捉鬼游戏”说得颇有深意。谁是鬼?谁是捉鬼者?游戏的输赢规则又是由谁来制定?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一件事也甚是奇怪,呃,应该说是,有一种感觉甚是奇怪……不行,我得再试一次,看清楚那到底是什么……
想到这里,公输鱼一骨碌从榻上跃起,几步跳至窗边,轻轻唤了一声:“猫兄!”
“呼”的一下,一抹轻盈的淡蓝色身姿,应声自房顶垂落,脚勾檐牙,倒悬在了公输鱼的面前。
风悠悠,夜岚晨曦交汇,衣袂轻翻,那面色凝定不受外物所扰的沉静之人,倒挂于檐下,若一只灵动的夜蝠。
公输鱼看着班九,嘻嘻笑着,笑得不怀好意,“猫兄,来,你把嘴巴贴在我额头上。”
哎?虽是倒悬着,亦能看出班九静默如雪的面上,此刻是包含了迷惑不解的,他不明白公输鱼这是又要玩什么鬼花样。
对于这个奇怪的不常有的要求,班九还没想到要给什么反应,多半会是冷冷地拒绝说“不要”吧。然,公输鱼像是早已看透了他,便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直接撑着窗台,踮着脚尖,探出身子,将自己的额头贴上了班九的嘴巴。
然后,
公输鱼闭上眼睛,等着重温在暗格里额头被成玦的嘴唇触到时产生的那种奇怪感觉,
再然后,
咦?怎么什么感觉都没有?莫不是没贴上?
公输鱼睁开眼睛,再次确认了一下:没错呀,自己的额头确实紧贴着班九的嘴巴呢,可是,为何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她不肯死心,这回直接用手捏着班九的两瓣嘴唇,贴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再闭眼,使劲感受——真是奇了,还是什么感觉也没有。
反复试了几次,也未寻得那奇怪感觉的半丝踪迹。
公输鱼想不通,有点负气地伸手一把将班九的脸推开,却是不料,“呼”的一下,倒挂于檐下的班九竟是就这么被她给推得直接栽落了下去!
哎?!什么情况?公输鱼一诧:猫兄也会有在屋檐上挂不住的时候吗?对于身手高绝的猫兄来说,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事?!
“猫兄!”不及多想,公输鱼赶紧跟着从窗户跳了下去,就见班九果然是摔坐在了地上,幸而只是二层的窗户,并不算太高,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