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
公输鱼和雨隹同时转头,就见有一仆从装扮的男子正急匆匆地从官道上往五里亭这边跑来。
“少……”就在那仆从距离到达亭子十步之遥处,突然就毫无征兆地不能言也不能动了,以一个大张着嘴巴、四肢大开往前奔跑的姿势被定格在了原地。
雨隹一怔,忙起身迎了出来:“吉祥?”
听雨隹叫出了名字,公输鱼便知来者是自己人,忙也跟了出来,扭头朝着亭子檐顶大声喊道:“猫兄,解开他!”
公输鱼的话音尚未落地,再看那名叫吉祥的仆从,猛地一被解穴,身子骤然失衡,直接一个趔趄,朝前扑倒。
好在雨隹已经到了跟前,将吉祥一把给扶住了。
“少主!”吉祥一脸的惊慌失措,还不知发生了何事,只以为是自己跑太快没留神被什么绊了一下了呢,急急地站直了身子,施礼告罪,“少主恕罪,小的一时没站稳……”
雨隹知晓其中缘由,自是无需多作解释,当然也不会怪责,只是问道:“何事这般着急?”
“哦,”吉祥从衣襟里掏出一封信,奉给雨隹,道,“之前少主交代要我们盯着的事,又有新进展了。”
雨隹接过信来展开了看。
公输鱼也已经走了过来,一脸八卦地问道:“有什么要紧事吗雨隹兄?”
雨隹没有急着回答,看罢了信,冲吉祥说:“非常好,继续盯着。”
“是。”吉祥一礼告退,离开了。
见他走远,雨隹这才回身,看着公输鱼,问道:“鱼贤弟,你此次离开帝都来这里寻我,除了要交托班九之事,是否还另有其他目的?”
?公输鱼先是一惊,继而不假思索道:“那就是,来跟你道歉,来还你荆钗啊。”
雨隹点了点头,再问:“还有吗?”
公输鱼扯了扯嘴角,不明白雨隹是想要说什么。
雨隹给了她一点提示:“你是否还想要躲开什么事,或者,躲开什么人啊?”
呃。在雨隹的目光审视下,公输鱼明显有些心虚,仍咬牙硬撑道:“没有啊。雨隹兄何故此问?”
雨隹浓黑的眸子里沉着夜一般的静,包容着世间的瑕疵,也包容着公输鱼那颗不明不安的心。
“鱼贤弟不可能不知道,帝都正在发生着何事。一封揭发湘王谋反的检举信夹在中枢省的奏折里,呈上了奉龙殿,满朝震惊。正在调查的关键当口,湘王的臂膀定远将军突然无诏调兵,率大军自岭南直逼帝都,欲助湘王谋反,更是哗然天下。只因东华府位于帝都东北,尚未受到波及,而整个永成南部地区,尤其是帝都与岭南之间的各府郡,都已进入紧急备战状态了。以鱼贤弟好热闹的性子,发生了这等大事,怎不留在帝都观战,居然跑来了这边,大有躲避之势,却是为何?”
“呃,我,也不总是喜欢凑热闹的,有时候,也想如雨隹兄这般,远离是非地,清静清静,呵呵……”
“那鱼贤弟也应该知道,这些惊天动地的大事背后,是谁在?”
“谁、谁呀?”
“鱼贤弟不觉得正发生于湘王身上的这件事与当年曾发生在前太子身上的事太过相像了吗?先是一封告举谋反的密信,石破天惊,再是下属的亲信将领擅动大军,坐实谋反,”说着,雨隹展开手里的那一纸消息,“瞧,最新进展,皇帝已经软禁了湘王,令三司彻查,也派出了特使去截擅动的定远将军射骞,只待截下定远将军的兵马,自有后话。依然是按照当年的太子谋反旧案,一步一步,宛如重演历史一般。”
公输鱼没接话,她当然知道这是一直在为前太子筹谋复仇的成玦所为。这就是属于成玦的最终决战。想到这些,她不由地又想起了发生在闻雨亭里的那段伴着琴声的场景:成玦在以特殊的方式与她告白,同时亦是与她告别,相邀共度余生,却是不敢承诺还能活着归来相见……
“鱼贤弟,这么久以来,你不是一直在关注着滕王复仇之事吗?为何到了最终的决战阶段,你却是要躲开不看了?可是发生了何事,方才令你会有如此大的转变?你且不妨与我直言。”
晴空一雁排云上,云絮诉秋流如水。这淡淡的秋色自高空漫洒下来,罩着五里亭,亭上亭下,三人斜对影,二人互望,一人愁。
公输鱼长长地叹了口气,随手拈起一根泛黄的毛毛草,拿在手里把玩,沉吟良久,似在酝酿措辞,看如何才能避开她不想让雨隹知晓的她也被施术失了感知情愫能力的事,同时还能尽量将意思表达清楚。
“雨隹兄,并非我刻意相瞒,只是,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说,有些事,或许别人可以很轻易就能看得清、分得明、感知得透彻,而我却迟慢得很。自我来到帝都,遇到滕王,期间与他发生了诸多的纠葛。他给我制造了不少的麻烦,也帮了我不少的忙。我可能帮他的不多,麻烦倒是没少给他找。这些往来,本也没什么,可是,就在他的这场决战开始之前,他突然跑来找我,说了很多奇怪的话,像是在交代遗言似的。他还要我等他,说是,如果他能回来的话……”
见公输鱼似乎是卡住了,雨隹便问了一句:“那,你是不想等他,所以便跑了?”
“也不是。我只是,只是,”公输鱼踟蹰再三,像是在努力寻找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有点害怕。”
“害怕?”显然,这个词,令雨隹感到不解,“你害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