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怎么回事?事情怎会一步步发展成这样?之前湘王当众爆出旧案有冤,真的只是自发的狗急跳墙所为吗?这次在宫中饭食里下毒,差点毒死湘王的人又是谁?为何湘王被救回来之后,什么也不说,就直接指证他晋王?
晋王隐隐地感觉到,似有一只手,在背后拨弄着什么,目标不是湘王,不是旧案,而就是他,晋王……
滕王府里。
庭花争秋自疏繁,西风谁理撩丝幔,婉转天籁何处起,玉骨兰手拂琴上。
成玦的手闲闲地拨弄着琴弦,无意成曲,三两余音兜兜转转,随了思绪飘远。
“主子,已近巳时,三司就要开审了。”影较跳到成玦身边,说道,“孝亲王主理,三司会审,翻的是太子旧案,提的是当朝最有权势的两位一等亲王,湘王、晋王,这可是自咱们永成建国以来从未有过的大事奇事,实在是太轰动了,听说一大早,刑部衙门那边就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了!”
成玦唇角一勾,浅淡的薄唇上有些散落的碎叶残影,便是令他整张脸更显苍白了,“既是如此盛事,咱们也去瞧瞧。”
说着,他便起身欲行,却不知是起身过急还是怎么了,忽地一阵眩晕感袭来,眼前一黑,险些摔倒。
影较急忙一把将他扶住,蹙眉关切道:“主子!您这是怎么了?”
成玦定了定神,勉强开口:“无妨,走吧。”
“主子,今日一早起来,属下就见您没什么精神,这会子脸色更是难看得紧,反正外面的一切都已安排好了,薇姐姐和博士祭酒大人也会照应,要不,咱就不去了吧?”
成玦使劲顺了顺气,方才能够再说话:“筹谋了这么久,本王就是要看着他们一个个地伏诛,给太子哥哥陪葬……”
闻听此话,影较若有所思:难怪之前成玦要不辞劳苦地亲自去岭南,亲自参与许多本不必要他参与的环节,原来,他是想亲眼看着那些曾经加害过太子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方为复仇之本意,可是,他的身子……
影较站着不动,被他抱扶着的成玦便也动不了。
成玦无力再多言语纠缠,便是使出全部的力气,将影较推开,以示自己去意坚决。
其实以成玦此时的力气,根本就是无法挣脱影较的,但影较明白成玦的心思,更是不敢太过用力阻挡以免成玦反伤了自己,便松开了手。
成玦得以抬步往前走,然,还没走出两步,只觉心口一紧,郁热上涌,一口腥甜冲口而出!
“主子!”影较一个箭步冲过来,圈揽住了极度虚弱的成玦,“主子?”
成玦揩了揩嘴唇,看看那刺目的鲜红,再抬眼看看影较面上被吓出的惨白,竟是笑了,“你第一次见本王吐血吗?大惊小怪……”
那鲜艳的红色衬着成玦邪魅的笑容,若血染脂玉般淋漓通透,给人触目惊心的震撼,令人肝胆俱碎的疼惜。
如他所言,影较当然不是第一次看成玦吐血,比此刻更加血淋淋的模样也是见过多次,但影较心里就是有一种隐隐的感觉,现在的成玦更加经不起折腾了,就像是一盏摇摇晃晃的纸灯笼,风一吹就要灭了。
影较未满十岁时便开始跟在成玦身边,这些年来,为了活着,成玦经受了多少吃药的苦、承受了多少治疗的罪,他都看得清清楚楚、感同身受。为何一个寻常人随随便便就能苟活百岁,而成玦那么辛苦、那么努力,却还是无法续命?想要活着就那么难吗?
——不!我不要他死!绝不!
此刻,在影较眼中,不管是为前太子平冤还是其他任何事,全都不如成玦的身体重要。
“主子,不管您说什么,就算是您下令杀了属下,属下今日也绝不会让您出去!请恕罪!”言毕,影较也不管成玦愿不愿意,直接打横将成玦抱起,转身便往后室厢房大步走去,同时大声朝着不远处候命的侍卫,霸气喊道:“持我手令去请陌鱼先生!即刻起,关闭滕王府门,无我手令,任何人不得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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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时,设置在刑部衙门里的这场三司会审正式开始。
案子涉及皇室重要成员本该避讳秘审的,但为了平复举国沸腾的民意,皇帝不得不暂放颜面,同意公审,允百姓围观,于是便成就了永成王朝历史上这浓墨重彩的一笔奇迹。
观审的人群中,有一人使劲地往前挤,一边挤一边嘟嘟囔囔地抱怨着,满脸郁卒,便是公输鱼。
“这可是在我姑丈的衙门口,居然也不给小爷我安排个看戏的雅座,还有没有天理了,猫兄你说是与不是?”
班九面色如雪,唯是跟在身边帮公输鱼挡着那些即将碰倒她的手手脚脚,确保她不被伤到挤到就好,才不理她嘴巴里在胡乱嘟囔些什么。
终于挤到了最前面。
公输鱼站定,仔细瞧了瞧堂上。正中明镜高悬,两侧水火威武,毕竟是三司会审,可是比之前她曾经历过的京兆府过堂要高端大气上档次多了。
孝亲王华服纶巾,不怒自威,端坐正中主位,却是稍微靠后,可见他并不参与具体的案件审理,只是坐在这里代表皇帝,负责压场。
具体负责审理的便是三司官员,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的主要负责人。
为首的是刑部尚书凤修。他是公输鱼的姑丈,公输鱼对他自是熟悉的。此刻唯见他神色泰然,作为朝中元老级别的“不倒翁”,他伴驾多年,倒是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