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晃,就是两年。
东南沿海带一带,时不时就有倭寇扰边的消息传进京里,从前朝到内宅,人人谈倭色变,倭寇侥然成了会吃人,令小儿止哭的怪物。
好在有水师参战,好险没再让倭寇杀上岸。
只是海上的船只,时不是就会遭到劫掠。
朝廷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受到了浙江水师的“威胁”,早该处置的宋修文,在押解进京之后,就关进了大理寺,没了下文。
也因此,浙江的清流们,就顺理成章地,紧咬着宋修文一案不放,三不五时,就要拿了宋修文作伐,指责浙江水师纵倭成凶,养匪为患,抗倭不力,请皇上下旨惩办。
一个宋修文,也是彻底引爆了,水师党与清流们的矛盾。
两方斗得热火朝天,相互都折损了不少人。
叶寒渊主掌的三郡还能安稳些。
这两年来,招安了几支海上义匪,重新招募一些四十岁以下,因伤病退伍的士兵,请了大夫,替他们治疗伤病。
自己整顿了一支像模像样的水师,也不受制于浙江都司。
起初都察院还有人弹劾叶寒渊,称:“叶寒渊任用匪盗,有勾结之嫌,请朝廷下旨查办。”
现吏部左侍郎虞宗正,因之前与叶寒渊有过接触,又是都察院出身,当场就怼了都察院那位给事中——
“近年来倭匪成患,水师抗倭不力,履履让倭寇劫掠海上商船,令我大周国蒙受重大损失,叶大人也是因水师不济,无力抗倭,这才迫不得已,自己组建了水师,抗倭已经有了成效,可见那些经过招安的海盗们,是真正归降了朝廷,既有忠君之心,何必要强论出身?”
“你们上下嘴皮子一磕,就给叶大人扣一顶勾结海盗的罪名,你们没去过浙江,知道水师有多么难练吗?叶大人此举,大大减轻了朝廷培养水师的压力,是大义之举。”
“叶大人一到了浙江,就组织抗倭,可比某些只伸手向朝廷要钱,却不尽力剿倭灭匪的人强多了,朝廷不该问罪,理应嘉奖。”
浙江都司剿倭“不力”的险恶用心,满朝上下谁不清楚?
可朝廷要整顿浙江,不光要师出有名,还需要能主掌水师的得力将领。
宋修文这个名目是有了,可朝廷擅长水战的将领,却是屈指可数,这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挪也挪不动。
至于叶寒渊,便是有些能力,那也不够资格。
俗话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培养水师已经很难了,一个出色的水师将领,更是难上加难。
浙江都司把持了东南沿海一带大小十几个州郡。
宋修文之前在山东主持沿海战役,因能力不错,这才调任了浙江,那时候皇上未必就没有整顿浙江的心思。
可宋修文到了浙江之后,又是怎样的情形?
难得一个精通水师的将领,也被折了进去了,现在就是皇上有心想要派水师将领去浙江,那也要有人去啊!
就算勉强去了,又能顶什么用呢?
皇上忍着浙江水师,不将朝廷放在眼里,就真的会善罢干休?
呵,光看皇上始终没有处置宋修文,任水师党和清流斗得你死我活就知道了,皇上对浙江大小官员们的险恶用心。
叶寒渊刚去浙江那会时,浙江都司兴许还不畏惧。
可随着前年秋末,狄人滋扰边境,武穆王指挥幽军,诛杀了上千狄人,将狄人的头全部砍下来,吊到了狭裕关的城门上。
狄人自觉威严大损,派了好几波人想要将人头抢下。
可这人是来一波,杀一波。
杀一波,就挂一波人头。
整整一个月,狭裕关城门口的血,就没有干过,起初还有人觉得残忍,还有朝臣参奏武穆王,直指武穆王性情残暴。
但是,北境常年受狄人侵扰,狄人不光杀人、抢物,还经常屠戮百姓,放火烧城,比之倭寇还要更令人深痛恶绝。
每天都有北境的百姓们,不惜路途遥远,也要跑去狭裕关围观这血腥的场面,也没人觉得害怕,人人都恨狄人,连小孩都敢捡起地上的石头,朝狄人的项上人头砸去。
至此,就没人再觉得残忍了。
甚至有不少北境的文人墨客们,还觉得大快人心,为武穆王写了不少讼诗。
时至今日,已经过去一年之久,狄人的人头还挂在狭裕关耀武扬威,都已经变成了一个个风干人头。
这也成了狄裕关一景,还有不少外地人,专程跑去北境看风干人头,借此瞻仰了武穆王的英姿。
也是因那挂满城楼的风干人头,去年北境秋冬季节,迎来的久违的平静。
这一战,再一次杀出了武穆王的威名。
同时,也震慑了浙江都司。
叶寒渊也因此,彻底在浙江站稳了脚跟。
皇上在金殿上大叹:“若,武穆王身体大好,派去浙江抗倭,想来朕也不会为了整治江南而头疼了。”
倭寇再厉害,也只是一群流寇,就算上岸,杀进了城里,也就是多死几个人,损失一些财物罢了。
可北狄却是大部族,人强马壮不说,民风还彪悍好战,一旦他们挥兵北上,威胁的是大周朝的江山。
殷怀玺能将狄人杀破胆,区区几个倭寇又算得了什么?
便是不精通水战又如何?
以他的头脑,便给他一点时间还怕学不会指挥水战?
只可惜他残了。
叶寒渊也是不错的,只是用起来倒不如殷怀玺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