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商船,马上掉头回来。”
“再不停船,我们就放箭了。”
“放箭!”
“……”
密密麻麻的箭矢射向了商船,好在谢府考虑到了这种情况,看起来陈旧,也不起眼的商船外部用了铁桦木,这种木料十分坚硬,比钢铁要硬一倍不止,可以当做金铁使用,能够抵挡远程箭矢。
它质地极密,入水则下沉,就算是长期浸泡在水里,也能保持木质干燥不腐。
谢府制造商船的核心秘密,就是用铁桦木制造轴承。
铁桦木比铁轻,但比铁坚硬,商船的行船速度更快,铁桦木入水不腐,商船更稳定耐用,就是在海上碰到了倭船,也能拼着速度,逃过一劫。
只是铁桦木很稀少,培植技术也是谢府最核心的秘密。
商船很快就驶离了岸口,虞幼窈轻抿了唇儿:“还有三十多人没有赶到,他们该怎么办?”
谢老爷子道:“他们都是自愿留守垫后,利弊也都说清楚了,谢府给了他们每人一万两银票,重新安排了假的身份文书,也不怕官府排查,暂时留在泉州,换个身份也不会有事。”
谢府走南闯北,黑白两道人脉宽广,看家护院都是江湖中人,大多都受了谢府的恩惠,或是有救命的恩情在,所以对谢府十分忠心。
当天夜里,虞幼窈就做了一个噩梦,梦见谢府察觉贾州府与梁王勾结,准备逃离泉州。
就在这时,谢府接到了一封关于她被镇国侯府囚禁的密报。
送来密报的人,是谢府安排在京里照应虞幼窈的亲信,曾受过谢府的救命之恩,所以谢府没有怀疑。
顿时,也顾不上逃了,动用了在京中的人脉,悄悄给虞幼窈递了一个消息。
十日之后,谢府走水路撤离泉州,途经津县码头。
届时,谢府会安排人,在镇国侯府制造混乱,趁乱将虞幼窈救走,送她到津县码头会合,带着她一起去北境,投靠定北大将军叶寒渊。
然而,谢府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切只是一个圈套。
所谓的密信,不过是宋明昭自导自演。
宋明昭得知梁王要反,谢府要逃,想要谢府的钱财,又担心打草惊蛇,惊动了梁王,故意引诱谢府自投罗网,好将谢府一网打尽,将谢府的商船、钱财收入囊中。
谢府上当了。
那天晚上,虞幼窈被谢府安排的人,护送到了津县码头与谢府会合。
就在他们要坐船离开时,宋明昭带人将谢府团团包围。
太外祖父掩护三表哥逃跑,被当场射杀。
三表哥逃入海里,生死不明。
宋明昭扣了谢府一个私逃、谋逆的罪名,抄没了谢府所有家财,谢府阖府上下都被判秋后问斩。
唯独年岁最小的五表哥被赦免了。
这是大窈窈苦求宋明昭,心甘情愿沦为血药引,供虞兼葭取血,换来的唯一一条活口。
为了谢府唯一的活口,后来大窈窈无论再痛苦,再绝望,也只能默默承受。
宋明昭踩了谢府满门的鲜血,扶持四皇子登基,一步一步位极人臣,借着这一笔钱,新皇登基之后,免赋百姓,抚恤军队,迅速稳定了朝中大局。
谢府问斩的那天,宋明昭大发慈悲,允她去为谢府送行。
大窈窈去了。
就算知道眼睁睁看着亲人一个一个人头落地,大窈窈依然不愿懦弱逃避,不忍亲人曝尸菜市口,无人收殓。
她端着一碗白米饭,跪在地上,流着血泪,喂了谢府所有亲人最后一口饭,在尖叫,哭泣之中,看着谢府所有人,人头落地,血洒刑场。
“宋明昭,你不得好死啊……”虞幼窈尖叫着惊醒,被谢老太太一把抱进了怀里。
“别怕,”顾思紧紧抱着她,安抚道:“小窈儿,别怕,外祖母在这里。”
虞幼窈急促喘息着,她艰难抬头,红着眼泪,木然地看着外祖母,慌乱道:“外祖母,你们快走,这是一个圈套,快逃啊……”
“快逃……不要管我……”
“太外祖父,外祖父,快逃啊……”
“宋明昭来了……”
“不要啊……”
“小窈儿!”谢老太太大喊了一声,惊醒了她,虞幼窈呆住了,她看着外祖母,眼泪奔涌而出,模糊了双眼。
“对不起……”
虞幼窈崩溃痛哭:“都是因为我,我……对不起……”
她不停地说着对不起,满脑子都是,方才噩梦里,谢府满门穿着囚衣,跪在菜市口,随着主斩官一声令下,刽子手举起屠刀。
雪亮的刀锋,映着午时灼烈的太阳,刺得人眼睛又疼又涩。
她眼睁睁看着,屠刀在阳光下发出一道刺目的光,猛地挥下,温热的鲜血,喷洒在她脸上。
眼睁睁看着外祖母的头颅,滚到了她的脚边,她跌坐在地上,疯了似地抱着外祖母的头,崩溃当场。
“小窈儿别怕,不哭哦,”谢老太太搂着外孙女儿,轻抚着她的背:“没事,外祖母在这儿呢。”
虞幼窈做了噩梦,精神状态很不好,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没过一会儿,就发起了低烧。
郎中过来把脉,说是之前受了惊吓,魇了神儿,开了定神的方子,可这烧断断续续,总也不好。
春晓想到了,之前小姐眼睁睁,看着院子里血腥厮杀的一幕,当时小姐的脸色白得吓人,后来光顾着逃跑,谁也顾不小姐,是不是受了惊吓。
虞幼窈昏昏沉沉,感觉船停了,就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