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是不曾想到,什么时候开始,虞幼窈在虞府里头已经真正有了嫡长女的尊荣与风范。
她这个最出色的三小姐,竟也成了虞幼窈垫脚的石头。
虞兼葭狠咬着唇儿,苍白唇间迅间充血,红艳,淡淡的鲜血沿着唇间细腻的纹理蔓延,将她的唇衬得一片娇红,有一种难言的凄艳。
茴香气得脸都青了,担心地望着小姐,小声音唤了一声:“小姐……”
虞兼葭刚要说话,便又听到里面有人在说——
“从前叶女先生先紧着三姐姐教,我还能听得懂些,回屋里再温习两遍,也能学个六七分,可现在叶女先生上课,比从前快了许多,我却是一头雾水。”
“我也是,五经我还能学一些,到了四书却是一窍不通了,这可怎么办啊!”
“我也听不懂了……”
这话听在耳朵里,无疑是戳她的心窝子,虞兼葭再也抑止不住喉咙里的痒意,低着头,捏着帕子,捂着嘴轻咳了起来。
这一声咳,宛如平地惊雷一般,令大家都愣住,瞧见了站在门口的虞兼葭,露出了不安尴尬的神情。
屋里头顿时静得落针可闻。
茴香扶着虞兼葭进屋里坐下,艾叶机灵地送了一杯热茶。
虞霜白见此情形,便解围道:“三妹妹课业学得好,若有不懂的地方,也可以向三妹妹请教。”
虞莲玉便瞧向了虞兼葭:“三姐姐,方才叶女先生讲的《大学》,我有许多不懂的地方,能不能把你的笔录借给我抄一抄?”
本是为她解围的话,可落在虞兼葭耳里,却成了莫大的讽刺。
方才先生讲《大学》,实在讲的太快,她也没有完全学透,所以下学之后,便留下来温习了一遍。
这会虞莲玉问她借笔记,她如何能借出去?
二婶娘待虞幼窈更亲近一些,虞霜白也与虞幼窈更亲密,与她也只是面子上的姐妹情份,她甚至怀疑虞霜白是故意针对她。
虞兼葭勉强咽下了嘴里的茶,一时间觉得嘴里头直发苦:“五妹妹,我刚才在外头温习先生讲的《大学》,又有一些新的见解,还没来得及记下,笔录却是没有写全,也不好借了出去,明日再借给你可好?”
等回了院子里,再仔细学一会子,大约也能学好了。
虞莲玉目光闪了闪,便点头应下:“多谢三姐姐。”
虞霜白又岔了话儿,聊着聊着,几人兴致勃勃地聊起了府里头要做春衫的事儿,哪个女孩儿不爱美的,有新衣裳穿谁不高兴?
如此一来,难免聊起了虞幼窈昨天送的匹料,讨论着要做什么样式的衣裳,话来话去总归是绕不开虞幼窈。
听在虞兼葭耳里,真正是又刺耳,又难受,觉得连空气也憋闷得慌,恨不得出了门子吐口气儿去。
便在这时,虞幼窈走进了侧室里头。
虞芳菲眼睛一亮,连忙凑上去:“大姐姐,方才先生讲的课我没有听懂,能不能把你的笔录借给我抄一抄,我一会儿就还给你。”
虞幼窈不知前头发生的事儿,便颔首:“六妹妹尽管拿去抄吧,抄完了使人送过来便是。”
说完,就让春晓拿了笔录,交给了虞芳菲。
“多谢大姐姐。”虞芳菲高高兴兴地接过一沓笔录,一瞧宣纸上工整的行楷,虽然没三姐姐写的簪花小楷灵动漂亮,可眼瞅很有气势,大姐姐可真厉害,连写的字都与旁人不同。
她仰着头瞧着大姐姐,杏眼亮晶晶地,透着崇拜。
虞兼葭呼吸一凝,一口气儿便是堵在胸口里头,憋得难受,张了张嘴,想咳也咳不出声来。
同样是借笔记,虞幼窈当场便爽快应下了,可她却是三三四四说了一通,将笔记推到明天借,搁在寻常时候,倒也没甚,可一旦有了对比,一切就都变得不同了。
虞幼窈爽快的态度,也从侧面表达了,虞幼窈已经将先生讲的课都学透了,她的借口迟疑,反而成了她学得不如虞幼窈好的证明。
正如虞兼葭所想的那般,虞霜白和虞莲玉,便一个没忍住,目光在虞幼窈和虞兼葭身上一个来回。
虞幼窈这会儿也察觉到了什么,便道:“我就先回去了。”
出了家学,夏桃便把方才侧室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了一遍,虞幼窈了然地点了一下头,没再说什么。
回到了窕玉院,虞幼窈连衣裳也来不及换,便吩咐秋杏:“将小厨房里熬的药膳端过来,我给父亲送过去。”
药膳是今儿早上,虞幼窈亲手处理好药材后,吩咐小厨房熬的。
父亲尽好了,做女儿的也该去跟前尽孝。
秋杏连忙应下,转身出了屋子。
虞幼窈便又使人取了药茶、补品、字画、古玩等,一一包好,便带着春晓,夏桃两人大包小包的去了前院。
文竹连忙迎上来请安:“大小姐好。”
文竹长相普通了些,却识文通墨,身上也带了几分书卷气,是父亲跟前的大丫鬟,虞幼窈虚扶了一把,客气道:“文竹姐姐可使不得,父亲身子不适,这些日子劳你在跟前照顾,却是劳苦功高。”
文竹一听这话,便连忙道:“都是奴婢应该做的,大小姐可别折煞了奴婢。”
虞幼窈弯了一下嘴角,便转了话题:“父亲的身体怎么样了?我熬了养元壮骨的药膳,是宫里头的方子,便送过来给父亲补一补身,不知道方不方便。”
文竹先是瞧了一眼春晓手中的青花瓷盅,又瞧了一眼夏桃手中的大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