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辗转到北冥境,我意识到这是一份苦差,我将成为世上第一只冬眠的凤凰,或开天辟地冻死的火鸟,这将震撼北冥气象学专家,和羽禽生物研究所。
而我也终于明白,主君卦象不顺的原因,由于长年行祭司之事,过度损耗阳气,他体质畏寒,这回来到极北之地对他来说是莫大的考验,一路上冷得直抖。
马车内全方面封闭,一丝风不透,他窝在角落里,红裘大氅里只露一双眼睛,“你再……坐过来些……”
我抱着汤婆子挪近,一股蛮力猝然扼住我的腰肢,我一头撞在他胸膛上,埋在他前襟绒毛里,拔出来环顾四周,恰逢轿帘掀起,马夫探进头查看情况。
瞧他满面通红,想必外面酷寒得很,主君眼一凛,他立刻会意退出去,我坐在他膝上和他面面相觑,他握着我腰的手犹豫片刻,最后还是收拢了取暖。
他咳了咳:“本君实在太冷,你没有异议罢?”
原来术士要阳气重的女子同行,是这个用途……
我将双手搭在他肩上,含笑钻进他怀抱,贴着他绯红的耳廓呢喃:“这样够不够暖呢?要不再近点?”
他鼻息微重,隐忍着道:“够了够了,不必再近。”
马车颠簸如摇篮摇晃,我不知不觉睡着,本是温暖的安乐窝,不知为何沸腾起来,似野火焚烧燃尽荒原,有灼烫的鼻息喷在我颈间,我避开他又穷追不舍。
又是谁嘀咕道:“如果没有情|蛊……你还会不会……”
我睡得很不安稳,可连日奔波的疲惫,将我牢牢困在梦魇里任人鱼肉,他肆无忌惮揉捏我的腰,我疼得委屈挣扎,难受地闷哼讨饶,他更加兴奋躁动……
为何要这样虐待我的赘肉君,我忍受着痛苦,直到他过瘾完毕,世间又恢复万籁俱静,醒来时已是夜晚,我们来到北冥境的王都,朔风呼啸吹散漫天飞雪。
北冥境的富庶仅次西泽,夜市熙攘,满街行人都是狐裘御寒,仿佛掉进庞大的狐窝,惊奇的是主君这回路过鸟肆也视若无睹,不再像从前那样非要逛逛。
灵药摊前,老板招呼我们:“来看一看新品,提升修为的、包生儿子的、延年益寿的、雌雄变性的……”
我拿起一瓶丹药掂量,问道:“有没有驱寒的?”
他从柜台里扯出一串红辣椒,像喜庆的鞭炮,满面堆着笑:“这是波斯的魔鬼椒,变态辣,包管驱寒!”
主君眼神空洞,衣袖风鼓迭荡,似一缕阴森幽魂,我扶额道:“这个太自残了,可有滋补体内阳气的?”
老板豪迈地抱出一筐丹药,“这些都很补阳,鹿茸菟丝子人参枸杞,特别适合公子这样的亏虚之人……”
我挑挑拣拣买个齐全,老板非要再赠送一盒面霜,乐呵呵道:“瞧公子脸都冻红了,小心天寒皲裂。”
我将面霜揣进自己兜里,“他脸皮厚着呢冻不裂。”
老板窥他铁青的脸色,凑过来嘀咕:“夫人,你家夫君有什么病还是就医比较妥当,不要讳病忌医,自己买药吃容易耽误了,我瞧他不像益子益孙的样子。”
他袖着手催促:“买完没有?买完还磨蹭什么?”
我赶紧跟上他的脚步,老板还在喊:“前面西街就住着神医张天士,不过你们外乡人要提防他宰客……”
一路上他闷闷不乐,我也不敢触他霉头,住宿时掌柜说最近王宫要办神祭夜,慕名而来的看客很多,我们只好挤进最后一间高价房,我睡地铺,他睡床。
临睡前,我傻傻仰望他的床榻,垫着六床鸭绒被,他还乐此不彼搭着窝,我啧啧道:“豌豆公主。”
他墨发披散在肩头,问我豌豆仙子是谁,讲个睡前故事也不错,我大致将豌豆公主的童话描述一遍,他费解道:“我不明白王子为何要娶这样的女子……”
我难以置信瞪着他,他解释说:“这公主竟被一粒小小豌豆硌得浑身青紫,这么脆弱不堪,那风一吹岂不散成豆渣,她叫豆渣公主还比较妥当。”
梦幻的心瞬间击碎,我愤怒道:“人家这叫娇贵!”
他眺望过来,眉峰轻佻蹙起,难以理解地摇头。
这又深深刺激了我,我歇斯底里道:“你懂什么,只有真正的公主才能拥有敏感娇嫩的肌肤,这是旁人梦寐以求的,你怎么能懂得王子怜香惜玉的心?”
他偏头思索道:“那有点明白,王子是喜欢敏……”
他倏然闭口,鬓发垂落遮掩半脸,很快拥被睡下,我瞪着他的背影,暗骂他下流,恨恨吹熄烛苗。
午夜梦回,他的指尖徘徊在我脸上,似温柔的溪流缓缓流淌,而我不敢睁眼,心里装满贪恋和窃笑,他的呼吸又那样小心翼翼,落在我眉睫,轻如鸿羽。
我不知他意欲为何,只能咬牙挺尸,半晌等来他的的轻叹:“要是那样娇弱,怎么忍心又怎么舍得呢?”
一语击破堤坝,那种情感决堤四野,滔滔如春江,我眼睁睁看着自己汹涌涨落,跌进他的漩涡,我越是逃避越是深陷,在家国禁忌的边缘徘徊,越行越远……
翌日清晨,主君带我觐见帝姬,恰逢北冥王宫在办射箭比赛,恢宏钟音邈远回荡,紫冕旗猎猎飞扬,展开王室的蟠龙图腾,帝姬在众人簇拥中观赛微笑。
主君滔滔不绝介绍她:“媗纪仙是北冥王族唯一的帝裔,也是北冥史上第一任女皇,精通治国谋政……”
我遥遥观望她,确实是冰霜般的美人,主君津津有